程序正義的價值在于保障實體正義的實現(xiàn)
這通常被稱之為“看得見的正義”。
9月12日,人保假黃金一案終審裁定在部分媒體的助推下瞬間成為行業(yè)難得的爆點新聞,一度被“人保賠償長安信托8.2億元”等標題刷屏。
很快,人保以《辟謠,長安信托涉金凰案,法院并未判定保險公司承擔賠償責任》一篇新聞通稿予以回應,稱相關報道為媒體對判決裁定書的誤讀。法院目前僅就案件管轄做出二審程序性裁定,并未開始案件實體爭議的審理,也未做出生效判決。
2020年初,長安信托向西安中院起訴,要求人保財險向其賠償8.2億余元。收到應訴通知書后,人保財險依法向法院提出了管轄權異議。之后,西安中院駁回了人保財險提出的異議申請。
從司法裁決的事實來看,人保確實輸了,只是輸?shù)氖窃V訟程序異議,但某種程度上,這一紙裁定或許是人保最期待的成果之一,畢竟,成熟的訴訟策略不過如此。
陜西高院裁定書顯示
人保主張將案件移送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審理,上訴的事實與理由有四:
(一)長安信托不享有訴權,一審法院應裁定駁回長安信托的起訴;
(二)本案為財產(chǎn)保險合同糾紛而非擔保合同糾紛;
(三)約定管轄不應逾越法定管轄;
(四)否認長安信托為保險合同合格受益人。
結合長安信托一審提交證據(jù)
陜西高院在裁定書中則厘清了如幾個關鍵點:
一,長安信托為案涉保險合同中的“單一受益人”;
二,確認了民商事合同的意思自治原則,賦予了案涉合同中約定管轄的效力。
三,確認了案涉爭議屬于保險合同糾紛而非擔保責任之爭,明確了突破已向行業(yè)監(jiān)管報備條款約定,為特定目的補充簽署的補充約定,與報批報備條款一樣,均屬有效的保險合同組成部分。
陜西高院第一點明顯是在回應人保上訴事由之一和之四,畢竟,根據(jù)保險法第二十三條規(guī)定,受益人為法定的保險金請求權人,在通過常規(guī)理賠渠道不能實現(xiàn)理賠目的時,當然享受訴權;
基于此,陜西高院在第二點裁定中進一步明確,既然為合格受益人,則民商事糾紛顯然應基于意思自治保障合同相對人的合法權益,故而管轄異議顯然不成立,此為回應人保訴請之三;
而在厘定前述兩點基本概念之后,人保訴請之二,即該案為“保險合同糾紛而非擔保責任之爭”自然會得到支持,但陜西高法的裁定于人保而言卻并非絕對利好,如此前行業(yè)所探討,人保勝訴的關鍵在于合同自始無效,而這一主張的前提則是補充約定因突破了中國保險業(yè)監(jiān)管機構對條款報批報備的合規(guī)性要求而無效,但陜西高法在裁定書中則表達了鮮明的立場:民商事行為的意思自治效力高于行業(yè)合規(guī)要求。
換句話說就是,人保簽署的保險合同無論是否合規(guī),都不能影響善意相對人即長安信托對合同效力的認定。
大白話就是,人保簽的合同有效,不能出事了拿自身行為不合規(guī)逃避責任。
談及此,大家估計會更加好奇,既然打”程序瑕疵”注定不會有好結果,為什么人保還要堅持打下去?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業(yè)內人士看來,此為天同律師事務所(人保代理人)主導的志在“險種取勝”的訴訟策略。
熟悉法律圈子的人都清楚,天律所的優(yōu)勢在于其律師大多為出身于高法或最高法的法官,代理費極高但勝訴率自然了得,一則是因為其強大的圈子優(yōu)勢,二是則是其對程序規(guī)則的深度理解。
作為轟動全國的大案,投石問路無疑
是最恰當?shù)?/strong>解決方式。
一為爭取時間。直接打實體訴訟,倉皇中出庭想必結果一定不會好,畢竟,就人保等傳統(tǒng)國有保險機構而言,復盤一件如此重大的承保流程且需逐一鎖定證據(jù),非一時所能及,偏偏長安信托訴訟提的如此神速,不給人保反應的時間,故而,以程序瑕疵為主張,一訴到底顯然可為人保爭取至少半年以上的應對時間。
二為試探司法底線。直接打實體訴訟,一審定基調,二審、再審改判壓力明顯加大,故而聲東擊西,先試探下高院對案件的態(tài)度,至少可以有效調整訴訟策略,避免無謂的財產(chǎn)和聲譽損失。
如果一定要追問,從這一裁定如何看案件未來走向,只能是一句:人保敗訴概率陡增。對,就是很難贏。
原因在前文已有交代,再復述一遍就是,人保不能主張合同無效,司法系統(tǒng)表達了對法律最大的尊重,即合規(guī)與否不能逾越民商事合同的意思自治原則。
人保,徹底輸?shù)艏冱S金一案,或許只是時間問題。
通常而言,程序瑕疵訴訟中,法院很少如此鮮明的表達觀點,現(xiàn)在看,這個裁定結果既有各方力量的焦灼,亦能看到高層寄望于以此傳遞出穩(wěn)定企業(yè)家信心的法治思維考量。
如果人保可以贏,那又有誰可以相信依法簽訂的合同?進而懷疑的是法律的權威,在當下環(huán)境中,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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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o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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