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全國首例關于「大病網絡籌款」的官司。這幾年媒體報道了不少詐捐、隱瞞財產的大病籌款案例,多數情況都是輿論在監督,網友在道德層面譴責。但被法院宣判要求執行的,還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
所以此案的受理,也算是開創了一種新局面。大病網絡籌款也由缺乏監督、野蠻生長,開始進入到法律層面合理、合規、合法的境界。
事件過程還原
28歲莫先生和許女士為夫妻關系。在2017年9月兩人喜得一子,但在11月孩子被診斷患有一種罕見的,名為「威斯科特—奧爾德里奇綜合癥」的重病,讓這個新婚家庭失去了往日的歡樂,更要面臨沉重的經濟負擔。
為了給孩子治療,他們累計花費了35.5萬,醫保報銷了一半左右,個人支付部分為17.7萬。孩子病情受大眾關注,并得到來自社會各界援助。
2018年1月,愛佑慈善基金會資助10000元(原資助4萬,其中3萬后來被收回);3月,上海市未成年人罕見病防治基金會救助20000元;7月31日,嘉興市南湖區民政局救助28849.71元。
一帆風順的網絡大病籌款
2018年1月29日,莫先生在網絡籌款平臺注冊了帳號。
2018年4月15日,莫先生在網絡籌款平臺他發起了籌款目標為40萬的大病籌款。莫先生已經通過其他社會救助渠道,實際獲得的救助款達到 58849.71 元,這些信息,在他發起籌款時并未向平臺披露。
當日下午15時31分,他的大病籌款申請被通過。次日21時55分籌款截止,獲得捐助6086次,累計籌到善款153136元。
籌款期間,有人舉報莫先生家有門面房出租收益,于是籌款平臺要求籌款人做增信。莫先生說:門面房是孩子爺爺的,收入也是他的,夫妻二人沒有工作,妻子剛找到工作。(所以具備籌款的條件)
籌款結束,莫先生立刻提出了提現申請,表明將用于「孩子抗排異、抗感染和心臟治療」。沒多久,籌款平臺將153136元善款全額匯給莫先生。
3個月后的2018年7月23日,莫先生之子還是不幸死亡。
妻子舉報籌款并未用于孩子治療
孩子去世后的第5天,也就是7月27日,又有人向籌款平臺舉報。舉報人居然是莫先生妻子,她稱莫先生隱瞞了財產,籌集的善款并未用于孩子的治療:
籌款時在醫院用掉5.3萬,其中的3萬多是之前社保報銷的錢,有2萬是醫院的基金,所以,籌到的錢,并未用于治救孩子,而且他是拆遷戶,有房有店面。
正是因為兩人對孩子治療產生了意見分歧,妻子才進行舉報,并且表示他未將所籌款項全部用于患者治療,也未積極尋求更好治療手段,這才導致孩子健康逐漸惡化,直至去世。
籌款平臺再次要求莫先生做增信,莫先生回復說:除了該籌款平臺,我還申請過兩個基金共6萬左右,看病花了3萬,剩下的錢還沒動,孩子就沒了。他還表示:未動用的水滴籌善款,愿意拿來做慈善或退回。
8月27日,籌款平臺向莫先生發送律師函,要求在8月31日前返還在該平臺籌集到的款項。莫先生以正在籌備離婚為由,未在約定時間內歸還。
該籌款平臺在9月,正式向北京朝陽法院提起訴訟,要求莫先生全額返還籌款并支付利息。這起特殊的的網絡大病籌集案,第一次以這種方式走進法院。
本次事件的最終處理結果
因被告莫先生在外地,就通過遠程視頻的方式參與了庭審。朝陽法院同時查明,莫先生在通過網絡申請救助時隱瞞了其名下車輛等財產信息,亦未提供妻子許女士名下財產信息。
莫先生與平臺、捐贈人約定的籌款用途明確為用于兒子的醫療費。庭審中,莫先生承認違背上述約定,并未使用籌集款支付兒子后續醫療費,而是將款項用于償還兒子治療所產生的債務。
莫先生發布籌款時,隱瞞了其家庭財產、名下車輛等財產信息,也沒有提供妻子名下的財產信息,申請其他社會救助時自行申報填寫的內容,與妻子證言等也存在多處矛盾。
根據該平臺籌款規定,在發起人有虛假、偽造和隱瞞行為、求助人獲得資助款后放棄治療或存在挪用、盜用、騙用等行為時,平臺有權要求發起人返還籌集款項。籌款平臺因此要求返還籌集款的訴訟請求予以支持。
朝陽法院一審判決莫先生全額返還水滴籌公司 153136 元,并支付上述款項自 2018 年 8 月 31 日以來的利息,同時法院要求籌款平臺后期應準確將善款返還贈與人。
這又是一次網友愛心被消費的案例。明明自己有車房、有資產,偏偏要打網絡籌款的主意,最終落得個背負罵人、妻離子散的結局。
很多網友留言說活該,判的好,就該全民歡慶,拍手稱贊。真的該拍手稱贊嗎?當大眾對網絡籌款失去信任,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家庭該怎么辦呢?
有位客戶曾對我這么說:現在網上得病籌款的平臺那么多,一樣能解決醫療費的問題,我為什么還要每年花幾千塊買保險呢?說完一臉得意。
我當時笑笑就走了,沒反駁他。今天聊到這個話題就想好好說說:
現在的大病網絡籌款是基于熟人圈子,多數的捐助還是來自于身邊的人。所以我們在朋友圈看到某某村的某某熟人患病了,會因為認識或熟悉慷慨解囊。如果這個人是其他省份城市,或者你不認識的人,你掏錢的概率有多少?
莫先生一天籌到了15萬,雖然離40萬的目標還有點差距,但也算不錯了。因為數量太多,大病籌款不見得能一帆風順,你能確定自己也能1天籌到15萬嗎?
籌款是有條件的,貧困家庭籌款沒人說什么。如果你和這位莫先生一樣,自己有錢有房卻還要用這種方式籌款,你考慮過你在當地的名聲嗎?
最后就是尊嚴問題。把患者真實信息、得病躺在病床上的樣子發布到網上,搭配‘救救我吧、我想活著’等詞匯,這樣得來的錢,確實代價挺大的。
大病網絡籌款更適用于貧困的家庭,他們沒有好的渠道和方式應對疾病的危機,需要社會的救助,一般人還是不要眼饞的好。
相比之下,保險有什么優勢呢?以患大病為例,保險公司理賠的錢,你用得心安理得,不會有心理負擔。但是籌來的錢呢?真的不會用得提心吊膽嗎?
籌的錢不夠可以再籌,但是多出來的錢就有可能需要你公示花在哪里了,要讓捐錢的網友知道。保險理賠的錢,多出來的就是你的,保險公司不會管啊。
保險保的其實就是人在遇到風險時的尊嚴。它讓你不必下跪,不必求人,挺著腰就把難關給度過了。
當然呢,保險也沒那么神,你得向保險公司支付保費,它才能給你提供保險,你才能享受保障。但網上的籌款基本上是不要錢的。這點確實沒得比。
一個人今天考慮什么,將來就有可能面對什么。特別是在疾病問題上,因為每個人都會老,每個人都會面臨疾病。
至于用哪種解決方式,完全在于個人意愿。如果認可各種籌,未來就會在某某籌平臺登榜,接受網友募捐。如果規劃保險,將來就會領取保險公司理賠金。
這兩種方式哪一種更好,你自己判斷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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