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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信息

上訴人（一審被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重慶市奉節(jié)縣***號。

代表人：ＸＸ，該公司負責人。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XX，上海海復律師事務所 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趙XX，上海海復律師事務所 律師。

被上訴人（一審原告）：奉節(jié)縣泰州物資有限公司。住所地：重慶市奉節(jié)縣*號*樓。

法定代表人：黎XX，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黃XX，重慶夔府律師事務所 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余XX，重慶夔府律師事務所 律師。

審理經過

上訴人因與被上訴人奉節(jié)縣泰州物資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泰州物資”）通海水域保險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武漢海事法院（2018）鄂72民初43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8年11月15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8年12月11日公開開庭對本案進行了審理。某保險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張XX，泰州物資委托訴訟代理人黃XX、余XX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上訴人訴稱

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改判駁回泰州物資的一審全部訴訟請求；2、本案一、二審案件受理費均由泰州物資負擔。事實和理由：案涉事故不屬于某保險公司的承保范圍和應承擔的保險責任。1、泰州物資僅為“河海6號”投保了附加船東對船員責任險，案涉事故發(fā)生于“河海8號”，不能以“河海6號”的附加船東對船員責任險為依據主張賠償；2、根據《附加船東對船員責任保險條款（2009版）》（以下簡稱“《保險條款2009版》”）第一條的約定，案涉保險責任的成立必須符合船員傷亡事故發(fā)生于保險船舶、事故發(fā)生時船員在崗履職、船東應該承擔責任的條件，但本案事故發(fā)生時，“河海6號”對“河海8號”的拖帶作業(yè)已經完成，傷亡船員李其輝不在保險船舶上履職，該船員在“河海8號”船舶上所擔負的工作與“河海6號”船舶的運營無關，一審判決認定拖輪需對被拖船安全及其貨物交付擔責缺乏依據；3、該船員是“河海8號”的船員，非“河海6號”的船員，一審判決根據奉節(jié)縣地方海事局出具的《落水事件情況更正說明》認定該船員為“河海6號”船員不當。

被上訴人辯稱

泰州物資二審辯稱：1、傷亡船員系“河海6號”的船員，受指派到“河海8號”系纜繩，是其擔負的“河海6號”工作的延伸；2、“河海8號”是“河海6號”的駁船，由“河海6號”拖帶至事故發(fā)生地后，雖與“河海6號”有短暫分離，但仍是為“河海6號”的運輸服務，屬為“河海6號”履職的行為；3、簽訂本案保險合同時，某保險公司未向泰州物資提供合同條款，也未向泰州物資說明及告知《保險條款2009版》第一條所載承保范圍，某保險公司不應免責。

一審原告訴稱

泰州物資向一審起訴請求：1、判令某保險公司向泰州物資支付保險理賠款60萬元；2、判令某保險公司負擔案件受理費。

一審法院查明

一審法院查明：“河海6號”為散貨船，“河海8號”為駁船（無動力），兩艘船舶的登記所有人和經營人均為廣安市河海船務運輸有限公司。2017年3月17日，泰州物資作為被保險人在某保險公司為“河海6號”投保內河船舶一切險附加拖輪拖帶責任險，保費共計19430元，保險金額為135萬元，保險價值為185萬元，保險期間為2017年3月20日0時起至2018年3月19日24時止。同年3月21日，泰州物資為“河海6號”追加附加船東對船員責任險，保費8640元，保險金額為360萬元，每人賠償限額為60萬元，人數為6人，但未附具體船員名單。雙方約定適用《保險條款2009版》，相關條款對保險責任做了如下界定：“保險船舶在航行運輸或停泊中船上在崗船員發(fā)生死亡或傷殘，根據勞動合同或法律，依法應由船東（被保險人）對船員承擔的醫(yī)療費、住院費和傷殘、死亡補償費，保險人負責賠償?！?

2017年12月8日，“河海6號”拖帶“河海8號”從湖北省宜昌市秭歸縣華新水泥2號泊位出發(fā)駛往重慶奉節(jié)港，次日上午到達奉節(jié)縣金盆物流貨運碼頭，“河海8號”?？拷鹋柝涍\碼頭，“河海6號”繼續(xù)出發(fā)，同日上午到達奉節(jié)縣郭家溝碼頭。12月10日19時左右，梅溪河港務站金盆貨運碼頭的管理人員發(fā)現李其輝不慎落水。根據奉節(jié)縣公安局夔門派出所的記載，李其輝是在“河海8號”系躉船碼頭纜繩時意外落水身亡。經奉節(jié)縣地方海事處施救，李其輝于12月10日21時左右被打撈上岸，最終確認系溺水死亡。根據李其輝《船員服務簿》顯示，李其輝系“河海6號”水手，于2015年5月6日上船。2017年12月14日，李其輝長子李登輝、長女李瓊、次女李容與“河海6號”實際經營人黃潤簽訂賠償協議，約定由后者支付賠償金額728000元（含死亡賠償金、死者喪葬安置費、死者家屬撫恤金等費用）。12月17日，李登輝、李瓊、李容出具收條，載明收到黃潤支付的李其輝死亡賠償金728000元。12月19日，李其輝戶口被注銷。李其輝戶籍為重慶市農村戶口，歿年51歲，2015年5月起在“河海6號”擔任水手職務。重慶市2017年度城鎮(zhèn)居民可支配收入為32193元。

2018年1月19日，某保險公司出具《內河船舶一切險拒賠通知書》，告知泰州物資因李其輝非“河海6號”的在崗船員，而是“河海8號”船員，事故發(fā)生時李其輝非為履行“河海6號”職責行為，故不予賠付。

一審法院認為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系通海水域保險合同糾紛。結合雙方當事人的訴辯意見，將本案爭議焦點歸納為：1、李其輝是否為“河海6號”船員；2、涉案事故是否屬于保險事故。

關于李其輝是否為“河海6”輪船員。根據李其輝船員《服務簿》顯示，其于2015年5月到“河海6號”工作，任職水手。奉節(jié)縣地方海事處出具的《落水事件情況更正說明》中也指明李其輝系“河海6號”船員。因《船員服務簿》為船員身份證明，其記載內容能夠較為客觀真實地反映船員在船服務情況，在沒有相反證據的情況下，一審法院對《船員服務簿》記載的內容予以確認。某保險公司辯稱李其輝非“河海6”輪船員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不予采信。

關于涉案事故是否屬于保險事故。根據約定適用的《保險條款2009版》，案涉保險事故的認定有三個關鍵詞：船舶（主險對象）、船員（附加險對象）、死亡或傷殘（附加險客體）。根據上述約定船舶應當具備兩個條件：一是被保險船舶（區(qū)別于其他非涉案保險合同項下的船舶），二是在運輸或停泊途中（區(qū)別于保險船舶在其他狀態(tài)下）；船員亦應當符合兩個條件：一是本船船員，二是在崗船員。本案中，李其輝系被保險船舶“河海6號”船員之事實確定，故主要就“在崗”問題進行分析。一審法院認為，船員在崗應當理解為為了本船及所載貨物或拖帶船舶的航行、停泊期間的管船、管貨而履行船員義務的期間，包括在途、船上休息、停泊期間離船為本船或本公司辦事等期間，“在崗”不應單純指“當班”。涉案航次運輸為拖帶運輸，拖輪需對被拖駁船的安全、貨物交付承擔責任。李其輝雖在“河海8”輪落水，但其身為“河海6號”船員，某保險公司未能提供證據證明李其輝落水時“河海6號”已經完成本航次的拖帶交付任務，事故發(fā)生時，“河海8號”仍在“河海6號”責任期間，因此李其輝在何處落水并不影響其為“船上在崗船員發(fā)生死亡或傷殘”的認定，涉案事故屬保險事故。

綜上，李其輝為投保船舶“河海6號”船員，李其輝落水死亡事故屬于保險事故，某保險公司應當在約定的賠付范圍內承擔保險責任。根據保險合同的約定，賠付范圍本應在個人最高限額60萬元及“發(fā)生的醫(yī)療費、住院費和傷殘、死亡補償費”來確定。李其輝落水死亡后，沒有證據表明發(fā)生了醫(yī)療費、住院費，只有死亡補償費可作發(fā)生費用的參考項目。李其輝雖為農村戶口，但其從2015年5月以來一直履行船員職務，收入來源于船員勞務，且船員收入高于一般城鎮(zhèn)居民收入是眾所周知的行業(yè)事實，故一審法院比照重慶市上一年度城鎮(zhèn)居民可支配收入標準并依照法律規(guī)定計算李其輝死亡補償費用為643860元（32193元／年×20年）。泰州物資主張60萬元的保險理賠數額，既未超出合同約定的最高限額和已實際賠償數額，也符合常理和法律規(guī)定，一審法院依法予以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條、第十四條、第六十五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二條的規(guī)定，判決某保險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一次性支付奉節(jié)縣泰州物資有限公司保險理賠款60萬元。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guī)定，加倍支付延遲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一審案件受理費9800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

本案二審中，雙方當事人均未向本院提交新證據。

本院查明

經二審審理查明，一審查明事實屬實，本院予以認定。

二審審理中，本院就泰州物資對案涉船舶是否具有法律規(guī)定的保險利益詢問某保險公司，某保險公司二審庭審時明確表示，放棄泰州物資對案涉船舶不具有保險利益的抗辯。

二審焦點問題為：某保險公司是否應對案涉事故承擔保險責任。評析如下：

本院認為

本院認為，某保險公司應該對案涉事故承擔保險責任。

首先，關于李其輝是否為“河海6號”船員的問題。某保險公司上訴認為，一審判決認定李其輝是“河海6號”船員屬于認定事實錯誤。本院注意到，為證明李其輝是“河海6號”船員，泰州物資在一審中提交了李其輝本人的《船員服務薄》和奉節(jié)地方海事局出具的《更正說明》，《船員服務薄》作為記載船員在船工作情況的書面材料，能客觀的反映該船員隸屬的船舶，根據該《船員服務薄》的記載，李其輝為“河海6”輪的船員，《更正說明》的形成時間晚于某保險公司一審提交的2017年12月29日奉節(jié)地方海事局出具的《情況說明》，雖然兩次說明對李其輝所屬船舶的記載不一致，但《船員服務薄》和《更正說明》可以相互佐證，證明李其輝為“河海6號”船員，一審判決認定該事實并無不當。某保險公司該上訴理由不能成立。

其次，關于案涉事故是否屬于保險責任范圍的問題。某保險公司上訴認為，案涉事故發(fā)生于“河海8號”、李其輝不在崗，該事故不符合保險條款約定的承保條件。本院認為，根據船舶登記資料的記載可知，“河海6號”為貨船，準予綁拖駁船作業(yè)，可以進行日常拖帶作業(yè)?！昂雍?號”投保的保險類別包含內河船舶一切險、附加拖輪拖帶責任險、附加船東對船員責任險，所購買的保險類別與日常經營方式對應。案涉運輸方式為“河海6號”作為動力船拖帶無動力的“河海8號”，因是兩輪協同進行水路貨物運輸，故兩輪應視作一個整體，作為為船隊提供動力的“河海6號”，在案涉運輸作業(yè)未最終完成期間，對無動力的“河海8號”負有責任。某保險公司依據“河海6號”與“河海8號”的分離狀態(tài)，主張案涉拖帶運輸作業(yè)已經完成、李其輝在“河海8號”上的作業(yè)行為不是在崗履職行為，但“河海6號”與“河海8號”連接或分離與案涉貨物運輸作業(yè)的實際需要相關，在無其他證據佐證的情形下，僅以主船與拖船的分離狀態(tài)不能認定案涉拖帶運輸作業(yè)已經最終完成，亦不能因此認定李其輝在“河海8號”上的作業(yè)行為案涉拖帶運輸無關。因此，本案中，李其輝作為“河海6號”船員，其在“河海8號”上的作業(yè)行為是為完成貨物運輸、承擔拖帶責任的在崗履職行為，在此期間發(fā)生的事故屬于案涉保險責任范圍，某保險公司應該對案涉事故承擔保險賠償責任。

綜上，某保險公司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一審判決適用法律正確，查明事實清楚，實體處理得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本案裁判結果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9800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魯　楊 審 判 員　　林向輝 審 判 員　　余　俊二〇一九年三月十五日法官助理　　程建曉 書 記 員　　楊　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