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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皖04民終75號 合同糾紛 二審 民事 淮南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9-02-22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安徽省合肥市高新區**號拓基城市廣場金座**幢**層及**層西半層**-**室，統一社會信用代碼91340100550164XXXX（1-1）。
負責人：常X，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金XX，該公司員工。
委托訴訟代理人：范XX，中國人壽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安徽省分公司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李X，男，漢族，住安徽省壽縣。
委托訴訟代理人：蘇XX，安徽郢都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第三人）：合肥玲華運輸服務有限公司，住所，住所地安徽省合肥市瑤海區**（**-**）。
法定代表人：祁XX，該公司經理。
上訴人因與被上訴人李X、合肥玲華運輸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玲華運輸公司）保險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安徽省壽縣人民法院（2018）皖0422民初332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1月2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1、撤銷安徽省壽縣人民法院作出的（2018）皖0422民初3323號民事判決，并改判某保險公司少承擔114720元；2、本案的一、二審訴訟費用由李X、玲華運輸公司承擔。事實與理由：一、保險合同條款約定的責任范圍不屬于免除條款。保險人并不對所有的危險承擔責任，僅對保險合同選擇或約定的危險承擔保險責任。保險責任是保險人承擔保險賠償義務的前提條件，中國保險行業協會《說明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示范條款》將機動車損失保險的火災保險責任規定為：指被保險機動車本身以外的火源引起的，在時間或空間上失去控制的燃燒（即有熱、有光、有火焰的劇烈的氧化反應）所造成的災害。合同約定的責任范圍，是對被保險機動車本身以外的火源引起的車輛火災承擔危險責任。也就是說，被保險機動車輛本身原因或沒有外來火源引起的火災不在合同約定的火災責任范圍之內。二、一審法院混淆了保險責任和免除責任的邏輯結構，免除責任不屬于保險責任的前置條件。我們審查保險責任和免除責任條款的邏輯結構應當是先審查保險條款關于保險責任范圍的具體規定，以確定保險事故是否屬于保險責任范圍。屬于保險責任范圍的，進一步審查保險事故是否屬于免責條款規定的情形，以及免責條款是否有效。機動車損失保險的火災保險責任約定為被保險機動車本身以外的火源引起的、在時間或空間上失去控制的燃燒(即有熱、有光、有火焰的劇烈的氧化反應)所造成的災害。故本案應當先審查李X的車輛事故原因是否符合保險合同約定的被保險機動車本身以外火源引起燃燒的原因。李X在一審法院提交的《火災事故認定書》認定起火原因為車輛行駛過程中輪胎故障從而引發火災。消防部門出具的《火災事故認定書》，認定起火原因是車輛本身故障，其已排除車輛本身以外火源引起的車輛“火災”事故。因此，涉案車輛起火的原因不是保險合同約定的事故原因，無須再審查其他免除責任條款的內容。三、保險合同約定的火災責任范圍沒有違反法律強制性、禁止性規定，合法有效，火災約定的范圍沒有歧義，應以合同約定的范圍確定是否承擔責任。1、中國保險行業協會制定的《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示范條款》將火災范圍確定在本車以外火源引起的原因作為保險責任條件符合法律規定。2、保險合同中關于火災的理解不適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七條的規定。首先，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示范條款是由中國保險行業協會制定，協會在制定的過程中采納各保險公司自開業開始一直使用有關火災責任范圍的定義，是根據火災和自燃不同保險責任范圍進行的區分，依據投保人的不同需求而設計的兩個險種；其次，險種之間的區別是根據保險責任范圍確定的，是依據風險保障范圍和風險概率確定不同的保險費范圍和費率幅度，車輛本身原因或沒有外來火源引起的車輛燃燒納入到自燃附加險的保險范圍，其根本原因是車輛自燃燒發生的概率極低，保險費率單獨計算有利于投保人；再次，車輛“火災”和“自燃”保險責任險種實際二十多年來已被廣大投保人接受，險種之間的區別和范圍清晰明了，投保人根據自身需求和保費承受勇力自愿購買。最后，根據《財產保險公司保險條款和保險費率管理辦法》第十七條、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關于實施《財產保險公司保險條款和保險費率管理辦法》有關問題的通知第一條規定，機動車輛保險險種、保險條款、保險費率須由中國保監會專門審批，其火災保險責任范圍、自燃損失附加險的確定、保險責任區分、費率都經過嚴格審查、批準。3、保險條款關于火災約定的責任范圍不產生任何歧義，其內容沒有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三十條的空間。四、某保險公司認為本案涉及的是保險責任范圍，是投保人明知的范圍。退一步，即使涉及條款的責任免除內容某保險公司已履行了說明義務。一審法院堅持認為保險責任范圍屬于免除條款，根據某保險公司提交的投保單、保險單以及李X在法庭的陳述，顯然某保險公司履行了明確說明義務。玲華運輸公司在某保險公司處大量投保、常年投保，也顯然比一般的投保人更熟悉保險險、保險責任范圍、免除條款等，本案涉及的車輛也在某保險公司多次連續投保，故一審法院認為某保險公司提供的條款及免除內容沒有履行說明義務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五、保險合同中的保險責任條款與免除保險人責任條款之間的關系不限于包含關系，不能認為只要未在免責條款中加以排除或免責條款未生效，就推定屬于保險人應予賠付的情形。六、消防部門在于火災事故原因認定，其認定的損失金額是根據李X申報的金額確定，該金額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某保險公司在查閱消防隊確定損失的依據時發現消防隊未委托鑒定機構確定損失范圍、損失程度，而是依據李X上報的金額確定。故李X已超過車輛現有實際價值訴訟沒有法律依據。
李X辯稱：一、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證據充分，適用法律正確。二、某保險公司提出的“不屬于火災”的上訴理由依法不能成立。李X投保了車輛損失險，依據保險合同的約定，因下列原因造成保險車輛的損失，保險人負責賠償：（一）碰撞、傾覆、墜落；（二）火災、爆炸……本案中，李X的車輛就是因火災被燒毀，符合賠償條件。同時李X車輛因輪胎故障而引發燃燒，因為不符合保險條款所確定的“自燃”概念，所以不屬于車輛自燃。在不能確定車輛自燃的情況下，應當推定為是火災造成車輛損失。三、保險人沒有按照法律規定履行明確告知義務。綜上，請求二審法院駁回某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
玲華運輸公司未提交答辯狀。
李X一審訴訟請求：1、某保險公司賠償李X經濟損失134030元；2、某保險公司負擔本案訴訟費用。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車牌為皖Ａ×××**貨車在某保險公司投保了交強險和商業險，保險單顯示：被保險人為合肥玲華運輸服務有限公司。其中交強險財產損失賠償限額為2000元、商業險機動車損失保險為114720元。保險期限從2018年4月16日至2019年4月15日。2018年7月13日皖Ａ×××**貨車在GW德上高速雙橋往安豐塘方向發生火災，經壽縣公安消防大隊認定起火的原因是車輛行駛過程中輪胎故障引起的，并統計直接財產損失為127750元。該事故造成路產損毀價值6280元。
另雙方當事人對因火災造成6280元的路產損失均同意在交強險范圍內賠償2000元。
同時查明，皖Ａ×××**貨車的實際車主為李X，該車掛靠在玲華運輸公司的名下。
上述事實，由火災事故責任認定書、路產損毀價值計算表、保險單及掛靠協議等證據在卷佐證，足以認定。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一、李X的訴訟主體是否適格。某保險公司認為保險單中記載的被保險人為玲華運輸公司，李X不具有訴訟主體資格。玲華運輸公司對李X主張權利無異議。一審法院認為，皖Ａ×××**貨車車主是李X，且發生事故時車輛的實際控制人也為李X，其掛靠在玲華運輸公司的名下，對此玲華運輸公司無異議；保險單雖顯示被保險人為玲華運輸公司，但玲華運輸公司對李X依據保險合同主張權利無異議，一審法院結合掛靠協議中有關車輛事故責任約定由李X承擔看，可以認定李X與保險利益有法律上利害關系，李X的訴訟主體資格適格。
二、車輛行駛過程中輪胎故障引起的火災損失是否屬于保險理賠范圍。某保險公司認為皖Ａ×××**貨車沒有投保相應的自燃損失險，某保險公司不承擔責任。某保險公司向一審法院提交了《中國保險行業協會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示范條款》，證明火災指被保險車輛本身以外的火源引起的、在時間或空間上失去控制的燃燒所造成的損失。一審法院認為，從某保險公司提交的《中國保險行業協會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示范條款》中第六條約定的保險人負責賠償：……（二）火災……。而在后面的釋義火災為：被保險車輛本身以外的火源引起的、在時間或空間上失去控制的燃燒所造成的損失。首先，該釋義實際上是對某保險公司就火災賠償作出的免責解釋，該解釋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七條的規定；其次，某保險公司也沒有提交證據證明該免責解釋已向投保人進行了說明，故該釋義不產生效力；再次，該火災解釋存在兩種以上解釋，一審法院應當作出有利于被保險人和受益人的解釋。故對某保險公司的抗辯觀點不予采納。
三、壽縣公安消防大隊火災事故認定書統計的直接財產損失能否作為李X主張權利的依據。李X認為壽縣公安消防大隊統計的直接財產損失可作為其主張權利的依據，其已經完成了舉證義務。某保險公司認為壽縣公安消防大隊統計的直接財產損失不能作為李X主張權利的依據，李X應當對其車輛的損失承擔舉證責任。一審法院認為，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零八條規定、即對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提供的證據，人民法院經審查并結合相關事實，確信待證事實的存在具有高度可能性的，應當認定該事實存在。本案中，李X以壽縣公安消防大隊統計的直接財產損失為依據主張權利，具有高度可能性，且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八條規定，另某保險公司經一審法院釋明后已明確表示放棄申請鑒定權利，故一審法院對某保險公司的該抗辯意見不予采納。
綜上所述，皖Ａ×××**貨車在保險期間發生火災，某保險公司應予理賠，鑒于皖Ａ×××**貨車投保的商業險損失險為114720元，故對李X超出該部分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二條、第十七條、第三十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七條、第十八條規定，判決：一、某保險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在交強險和商業險范圍內賠償李X116720元；二、駁回李X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2962元，減半收取1481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1320元、李X負擔161元。
二審期間，雙方當事人均未提交新證據，本院對一審判決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為：某保險公司應否在車輛損失險范圍內向李X履行賠付義務。經查，涉案車輛在某保險公司投保了機動車損失保險，保險金額為114720元。《中國保險行業協會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示范條款》第六條約定了火災為車輛損失保險責任范圍。在釋義部分約定：火災是指保險機動車本身以外的火源引起的、在時間或空間上失去控制的燃燒（即有熱、有光、有火焰的劇烈的氧化反應）所造成的災害。火災事故認定書認定涉案車輛起火原因為車輛行駛過程中輪胎故障從而引發火災。某保險公司認為涉案車輛起火的原因屬于自燃而非火災。《中國保險行業協會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示范條款》在釋義部分約定：自燃指在沒有外界火源的情況下，由于本車電器、線路、供油系統、供氣系統等被保險機動車自身原因或所載貨物自身原因起火燃燒。本案皖Ａ×××**貨車因車輪爆胎后，駕駛員操作不當引起車輛燃燒。車輛所有人李X認為涉案車輛因爆胎與地面摩擦引起燃燒，屬于《中國保險行業協會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示范條款》中約定的火災的定義。現對涉案車輛起火原因是否屬于火災，出現了爭議，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三十條規定，采用保險人提供的格式條款訂立的保險合同，保險人與投保人、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對合同條款有爭議的，應當按照通常理解予以解釋。對于合同條款有兩種以上解釋的，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應當作出有利于被保險人和受益人的解釋。據此，本院對涉案車輛起火原因認定為火災，某保險公司應在保險限額內予以賠償。依據交通事故認定書，涉案車輛因火災造成的損失為127750元，故某保險公司應當在保險限額內賠償李X114720元。某保險公司認為交通事故認定書作出的損失認定沒有依據，但未提交相反證據予以證明，故一審法院以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損失并無不當。
綜上，某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2594元，由上訴人某保險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江志珍
審判員　　姚多生
審判員　　焦　波
二〇一九年二月二十二日
法官助理張玉蓉
書記員王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