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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滬一中民六（商）終字第253號 保險人代位求償權糾紛 二審 民事 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2015-07-10

上訴人（原審被告）中國第一汽車集團公司。
法定代表人＊＊＊，總經理。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某保險公司。
負責人＊＊，總經理。
原審被告上海京磐汽車銷售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總經理。
上訴人中國第一汽車集團公司為與被上訴人某保險公司、原審被告上海京磐汽車銷售有限公司保險人代位求償權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法院（2014）浦民六（商）初字第199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5年5月28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5年6月16日公開開庭對本案進行了審理。上訴人委托代理人郭耀輝、孟繁平，被上訴人委托代理人凌宏，原審被告委托代理人張學兵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審理查明，2013年5月14日，案外人A公司在原審被告處購入一輛由上訴人生產的解放牌重型普通客車（滬DXXX62，型號：CAXXX0P62K1L3AF，車架號：LFXXXUJM9D1F09415，發動機號：60108570）。原審被告開具的銷售發票金額為人民幣80，000元，材料費發票為31，175元。另有改箱體發票金額為27，725元。A公司合計支付金額為138，900元。2013年5月6日，A公司就該車輛向被上訴人投保機動車商業險，被保險人為A公司，承保險種為車輛損失險（保險金額138，900元）、第三者責任險（保險金額500，000元）、不計免賠率特約條款；保險期間為2013年5月7日零時起至2014年5月6日二十四時止。同時投保了交強險。2013年6月2日，上述車輛在原審被告處做了保養。2013年6月29日10時59分，該保險車輛行駛至安徽省蕪湖市弋江區蕪銅高速南站出口2公里處發生火災。安徽省蕪湖市弋江區公安消防大隊出動2輛消防車趕赴現場進行火災撲救后查明，該起火災起火部位位于貨車前部發動機處；起火點：發動機左側缸蓋中部：起火原因：由于機械故障發動機左側缸蓋部位，油管泄露，油蒸汽遇到火花引發火災。蕪湖市弋江區公安消防大隊于2013年7月17日出具火災事故認定書，認定車輛火災事故成因為“機械故障發動機左側缸蓋部位，油管泄露，油蒸汽遇到火花發生燃燒，蔓延成災”。就本次事故，A公司另行賠償了道路損毀費用1，980元及施救費3，500元。2013年8月28日，被上訴人向A公司賠付保險金136，446元，取得相應的權益轉讓書。之后，被上訴人遂向上訴人及原審被告提起本案訴訟。
原審審理中，原審法院委托南京陽光智恒保險公估有限公司對涉案保險標的車輛滬DXXX62在2013年6月29日的火災事故中造成的損失是否存在質量問題進行鑒定。南京陽光智恒保險公估有限公司出具評估報告，結論為：滬DXXX62解放牌CAXXX0P62K1L3AE重型普通貨車本次事故造成車輛全損的損失總金額為136，446元。滬DXXX62解放牌CAXXX0P62K1L3AE重型普通貨車造成本次事故的損失原因為機械故障引發火災所致屬于車輛本身的質量問題。
涉案保險合同保險條款約定，機動車損失保險的保險金額由投保人和保險人從下列三種方式中選擇確定，保險人根據確定保險金額的不同方式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一）按投保時被保險機動車的新車購置價確定。本保險合同中的新車購置價是指在保險合同簽訂地購置與被保險機動車同類型新車的市場銷售價格（含車輛購置稅）確定，并在保險單中載明，無同類型新車市場銷售價格的，由投保人與保險人協商確定；（二）按投保時被保險機動車的實際價值確定。（三）在投保時被保險機動車的新車購置價內協商確定。涉案保險合同車輛損失險的保險金額按照新車購置價確定為138，900元。
原審審理中，被上訴人明確要求車輛生產方上訴人承擔賠償責任。被上訴人并明確，停車費尚未結算。
原審法院審理認為，被上訴人已依據保險合同關系向被保險人A公司賠償了保險金，依照法律規定，其在賠償金額范圍內享有代位行使被保險人A公司對第三者請求賠償的權利。審理中，被上訴人亦明確向生產方即本案上訴人主張損失，故被上訴人要求原審被告承擔賠償責任的請求，不予支持。至于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不具有本案的追償權，對此，因保險代位求償權的取得屬于法定請求權，保險人行使的是原屬于被保險人的賠償請求權，該賠償請求權和保險合同屬于不同法律關系，故僅就造成事故的車輛生產方上訴人與A公司之間的法律關系進行審理，對保險合同不作審查。現被上訴人已向被保險人A公司支付了相應的保險金，有權依據法律規定，在賠償金額范圍內享有代位行使A公司對上訴人請求賠償的權利。本案保險車輛系因在行駛過程中機械故障發動機左側缸蓋部位油管泄露，油蒸汽遇到火花發生燃燒，蔓延成災，從而導致被保險人損失，被上訴人現既以保險人身份代位被保險人基于產品質量缺陷而產生的侵權損害賠償請求權，則保險車輛是否因其自身產品質量缺陷導致火災燒毀，是被上訴人訴請是否得以成立的基礎。一般情況下，導致機動車輛燒毀的原因包括所有權人或駕駛人自身過錯、外來因素及保險車輛自身質量缺陷三類，鑒于被上訴人已舉證證明保險車輛尚處于質保期內，被保險人亦按期保養并正常行駛，且車輛自購買到發生事故未滿二個月，故可認定并非因被保險人自身過錯導致保險車輛燒毀；同時，依照公安消防部門的認定以及現有證據，無法認定存在人為或自然的外來因素導致保險車輛燒毀，據此只能認為保險車輛發生的本次事故系由其自身質量缺陷所致。在被保險人沒有損壞保險車輛的故意，亦無重大外力因素的條件下，正常行駛中保險車輛發生燒毀的情況本身，即可初步證明保險車輛存在相應的質量缺陷。且即使駕駛人存在輕微操作不當，或有輕微的外在因素，如此種輕微操作不當或外在因素足以導致保險車輛燒毀的，亦應被視為一種質量缺陷。在被上訴人已初步舉證證明保險車輛自燃系由質量缺陷導致后，上訴人作為產品生產者應就是否具有法定免責事由承擔舉證責任，否則即應承擔相應不利后果，現上訴人未提供相應證據材料，故可認定保險車輛在本次事故中不存在法定免責事由，且南京陽光智恒保險公估有限公司評估結論為：滬DXXX62解放牌CAXXX0P62K1L3AE重型普通貨車造成本次事故的損失原因為機械故障引發火災所致屬于車輛本身的質量問題，據此，認定上訴人應承擔相應的侵權賠償責任。至于車輛損失金額，原審被告未能做出合理解釋，被保險人確實支付了車輛價值138，900元，被上訴人提供的涉案車輛被保險機動車同類型新車的市場銷售價格為140，000元左右，A公司向被上訴人投保時，按新車購置價138，900元確定車輛損失險保險金額，符合市場銷售價格。且被上訴人已對被保險人進行了實際賠付，被上訴人作為專業保險機構，其理賠金額具備相應合理性，該損失金額亦經南京陽光智恒保險公估有限公司評估確定，故被上訴人要求上訴人依照其賠付金額136，446元承擔侵權賠償責任并無不當，該訴訟請求應予支持。至于被上訴人要求上訴人賠償停車費損失，因該項目尚未發生，而被上訴人亦僅可在賠償金額范圍內主張相應的權利，故對被上訴人該請求不予支持。遂判決上訴人賠償被上訴人經濟損失136，446元；駁回被上訴人其余訴訟請求。一審案件受理費3，268元，由被上訴人負擔265元，上訴人負擔3，003元。評估費6，658元，由上訴人負擔。
上訴人中國第一汽車集團公司不服原審法院上述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原審法院引用的評估報告僅依照圖片資料作為鑒定依據，但該圖片資料真實性無法確認，亦未經雙方當事人質證，此種未見到真實車輛情況下所作評估，結論存在瑕疵。該評估被告系被上訴人與評估機構串通所作，其認定的損失金額與被上訴人主張金額完全一致，且超范圍作出結論，該評估機構本身亦無相應鑒定資質。系爭車輛在車管所通過檢驗并登記上牌，已足以證明車輛出廠時不存在缺陷，上訴人無需對此承擔舉證責任。被上訴人對被保險人的賠償不符合條款約定，不能取得相應代位求償權。原審法院認定系爭車輛發生事故系由質量問題所致缺乏依據，系爭事故亦有可能由駕駛人操作不當或外來因素導致。上訴人據此請求本院撤銷原判，改判駁回被上訴人原審全部訴訟請求。
被上訴人某保險公司答辯稱，不同意上訴人的上訴請求，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原審被告上海京磐汽車銷售有限公司表示無意見。
各方當事人在二審期間均未提供新的證據材料。
本院經審理查明，原審認定事實屬實，證據充分，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車輛出廠前經管理部門檢驗并登記上牌，系上訴人作為生產方履行質量管理義務的方式，但此種義務的履行，并不導致上訴人相應質量擔保義務的免除，亦不能據此認定上訴人生產的產品即全部不存在任何質量瑕疵；經管理部門檢驗通過的產品之后仍可能存在質量瑕疵，系客觀存在、眾所周知的事實，故僅依此尚不足以認定系爭車輛不存在質量瑕疵。本案中，公安機關已認定系爭火災原因為機械故障，之后經原審法院委托的評估機構亦認定火災原因為質量問題，上訴人雖對此持有異議，但未能提供證據對其異議予以佐證，依照證據蓋然性原則，應認定系爭車輛存在質量瑕疵。上訴人主張相關評估報告系被上訴人與評估機構串通所作，評估機構資質存在瑕疵，但上訴人對其主張的串通一節亦未舉證予以證明，而相關評估機構為原審法院指定，且作為保險公估機構對于保險事故的發生原因具有相應鑒定能力，其評估結論具備相應效力，在上訴人未能提出反證的情況下，原審法院依據該評估機構的評估結論認定本案事實并無不當，故本院對上訴人上述主張不予采信。
上訴人主張本案火災原因系保養不當且駕駛員操作不當，對此本院認為，系爭車輛為被保險人購買的新車，購買一個半月后即發生系爭事故，現上訴人未能舉證證明保養單位即原審被告在車輛保養過程中存在過錯，故在現有證據條件下，難以認定系爭火災系保養不當所致。至于駕駛員是否存在操作不當的情形，公安機關出具的火災事故認定書并未對此進行認定，上訴人亦未能舉證證明存在其主張的操作不當行為，且該種操作不當行為足以導致本案系爭火災，故在現有證據條件下，亦不能認定上訴人主張的操作不當系火災原因。
上訴人另主張被上訴人理賠有誤，對此本院認為，被上訴人對其被保險人理賠是否恰當，并非本案審理的范圍，現被保險人已出具權益轉讓書，則被保險人對上訴人所享有的追償權利已歸屬被上訴人，被上訴人理賠行為是否適當，并不影響此種權利的轉移，故上訴人的上述主張，缺乏法律依據，本院不予采信。
綜上所述，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處理并無不當。上訴人的上訴請求本院不予支持。現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3，028元，由上訴人中國第一汽車集團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單素華
審　判　員　　金　成
代理審判員　　盛宏觀
二〇一五年七月十日
書　記　員　　印　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