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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浙紹商終字第878號 財產損失保險合同糾紛 二審 民事 紹興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5-09-09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
負責人：陳XX。
委托代理人：胡XX。
委托代理人：潘XX。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王XX。
上訴人為與被上訴人王XX財產損失保險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新昌縣人民法院（2015）紹新商初字第40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5年7月13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審理查明，2014年6月19日，王XX將車牌號碼為浙D×××××的小型客車向某保險公司投保了交強險以及商業險。商業險中具體投保的險種為機動車損失險、第三者責任險、車上人員司機責任險、車上人員乘客責任險，其中機動車輛損失險保險金額為321000元。王XX對投保的商業險，還投保了不計免賠險。保險期間為2014年6月19日至2015年6月18日。王XX因此繳納了保費4863.84元。
2014年7月14日，王XX駕駛的投保車輛與劉文珍駕駛的電動自行車在新昌縣新蟠線10KM＋100M路段發生碰撞，后又與右側樹木發生碰撞，造成劉文珍受傷及兩車損壞的交通事故。該事故經新昌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隊對責任的認定，王XX及劉文珍各負同等責任。事故發生后，王XX對車輛進行了施救，某保險公司對受損車輛進行了定損，并確認損失合計金額為58000元。現王XX已支付施救費400元，停車費180元，車輛修理費58000元，某保險公司未予依法賠償。王XX訴請判令：1、某保險公司賠償車輛損失費等共計58580元；2、訴訟費由某保險公司承擔。
另查明：某保險公司向王XX簽發了相應的保單，提交了相關的保險合同條款等投保資料。《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電話營銷專用機動車輛保險條款》第三十七條約定：保險人依據被保險機動車駕駛人在事故中所負的事故責任比例，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被保險人（即王XX，下同）或被保險機動車駕駛人根據有關法律法規規定選擇自行協商或由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處理事故未確定事故責任比例的，按照下列規定確定事故責任比例：被保險機動車方負主要事故責任的，事故責任比例為70%；被保險機動車方負同等事故責任的，事故責任比例為50%；被保險機動車方負次要事故責任的，事故責任比例為30%。某保險公司就免除保險人責任條款及賠償處理中的條款等已履行了提示或明確的說明義務。
原審法院審理認為，雙方當事人設立的保險合同關系主體適格，意思表示真實，權利義務約定明確，主要內容不違反法律、法規的強制性規定，應屬合法有效。綜合雙方的訴辯主張，爭議的主要問題是《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電話營銷專用機動車輛保險條款》第三十七條關于“按責賠付”之約定是否有效，某保險公司是否可以按照約定承擔賠償責任。
《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條規定，提供格式條款一方免除其責任、加重對方責任、排除對方主要權利的，該條款無效；《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九條規定，采用保險人提供的保險條款訂立的保險合同中的下列條款無效：（一）免除保險人依法應承擔的義務或者加重投保人、被保險人責任的；（二）排除投保人、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依法享有權利的。《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電話營銷專用機動車輛保險條款》第三十七條的內容，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九條規定的無效條件。從《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電話營銷專用機動車輛保險條款》條款的編排形式看，第三十七條“按責賠付”條款規定于賠償處理部分，而非責任免除部分，不屬于明確免責條款，但條款的含義就是：投保車輛駕駛人負全責，則保險人全賠；投保車輛駕駛人負部分責任，則保險人根據事故責任比例大小相應承擔部分責任；投保車輛駕駛人無責，則保險人不負賠償責任。在投保車輛駕駛人不承擔事故責任的情形下，“按責賠付”條款實際就成為隱性的免責條款。家庭自用汽車損失保險條款的締約目在于投保車輛造成損失時能夠及時得到補償，但第三十七條在投保車輛駕駛人無責的情形下，免除了保險人依法應當承擔的賠付義務，排除了被保險人獲得保險金這一主要權利。并且，“按責賠付”條款的履行還將導致出現駕駛人有過錯時，被保險人能夠得到賠償，而駕駛人無過錯時被保險人卻得不到賠償的不公平現象，有違保險立法尊重社會公德與誠實信用之原則。因此，認定該格式條款無效，既有法律依據，也有規范行業行為的作用，還能糾正交通事故認定中的一些不正之風，這樣的格式條款應按無效處理。在本案中，王XX主張的車輛損失金額是經某保險公司定損確認的，又沒有超過機動車輛損失險的保險限額；發生事故的時間是在保險合同約定的有效期內，某保險公司應當對王XX的實際損失承擔賠償責任。某保險公司提出按照約定的比例承擔賠償責任的抗辯意見與法律規定不符，該院不予采納。保險事故發生后，被保險人為了防止或者減少保險標的物的損失所支付的必要的、合理的費用由保險人承擔。王XX主張的施救費某保險公司無異議，停車費雖然某保險公司抗辯不屬賠償范圍，但沒有相應的事實和法律依據，該院仍應當予以支持。受損保險標的物雙方未作處理，殘值的價值不能在賠償款中扣除，但某保險公司在支付了保險金后，其權利應歸屬于某保險公司。綜上，王XX的訴訟請求，合理合法，該院予以支持。某保險公司的抗辯沒有法律依據，該院不予采納。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二條、第四條、第五條、第十四條、第十九條、第五十七條之規定，判決：某保險公司賠償王XX機動車輛損失險保險金人民幣58000元，施救費400元、停車費180元，合計58580元，限于判決生效后十五日內付清。如果某保險公司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訴訟費1270元減半收取635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限于判決生效后七日內繳納。
上訴人訴稱
某保險公司不服上述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原判認定被上訴人車輛損失等合計58580元由其賠償與保險合同約定不符。被上訴人在交通事故中所負事故責任系同等責任，按照保險合同約定其只需賠償車損及施救費共58400元的50%。停車費180元不屬于直接損失，不在保險賠償范圍內。請求撤銷原判，依法改判其賠償被上訴人車損及施救費共58400元的50%即29200元。
被上訴人王XX答辯稱：原審法院認定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電話營銷專用機動車輛保險條款第37條即按責賠付條款為無效條款是正確的。上訴人作為提供格式條款的一方，應當遵守公平原則確定當事人之間的權利義務，車輛損失險并非責任保險，不應適用民事侵權中的過錯責任原則，無論車損事故是由車主過錯引起還是第三者過錯引起，保險公司均應當按照約定承擔保險責任。車輛損失險是一種損失補償保險的主險種，被保險人按照車輛總價值進行投保，并以實際損失為依據獲得賠償，而非其承擔的賠償責任。按責任比例進行賠償是第三者責任險的基礎，在車輛損失險中不應當使用。原審法院亦已明確車損險中按責賠付條款明顯是為了保險公司在賠付時免除自己的責任，排除被保險人的主要權利，違反了合同法第40條以及保險法第19條的規定，因此該條款應當認定為無效條款。原審法院在認定該條款無效的同時還一并考慮了可能引發的社會問題及產生的道德后果。按照雙方之間保險合同的約定，原審法院在認定該條款無效不予適用的情況下，并未否認其他合法有效條款的適用。綜上認為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依法應當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期間，雙方當事人均無新的證據提交。
經審理，本院對原審法院審理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雙方爭議主要在于上訴人能否依照涉案保險條款第37條的約定，依據被上訴人在交通事故中所負的事故責任比例來計算賠償金。就上訴人對被上訴人的賠償責任而言，雙方之間依據的是保險合同關系，上訴人承保的是被保險車輛的損失，賠償的依據是保險合同的約定。根據涉案保險條款第六條約定，被保險車輛發生碰撞造成的損失，保險公司承擔保險責任。除此之外，該保險條款中并不存在因第三者責任造成被保險車輛損失不屬于保險人責任范圍的約定。因此，第三者責任造成被保險車輛損失屬于保險人車損險賠償責任范圍。雖然在該保險條款賠償處理部分有關于保險人按被保險車輛事故責任比例賠償的約定，即上訴人所據以上訴的第37條，但該約定明顯違反了保險法實行的保險人先行賠付原則，即當保險事故發生后，無論被保險車輛是否有責任，保險人均應依法先行對被保險人支付賠償金，故該條約定內容將向第三者追償的風險轉嫁給了被保險人，免除了保險人自身依法應當承擔的義務，應當被認定為無效條款。因此，對上訴人援引該條款按事故責任比例只承擔車損及施救費50%賠償責任的上訴觀點，本院不予采納。至于停車費180元，屬于必要合理費用，依法應當由上訴人承擔。綜上，本院認為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據實調整為535元，由上訴人某保險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田欣
代理審判員孫世光
代理審判員季璐璐
二〇一五年九月九日
書記員張銀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