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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沈中民一終字第01470號 不當得利糾紛 二審 民事 沈陽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5-08-17

上訴人（原審被告）：金XX，男，漢族。
委托代理人：劉XX，系遼寧久和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楊XX，男，漢族。
被上訴人（原審第三人）：中鐵九局集團第四工程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李XX，系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孟XX，男，漢族，系該公司員工。
被上訴人（原審第三人）：中國太平洋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沈陽中心支公司。
負責人：梁X，系該公司經理。
委托代理人：張XX，女，滿族，系該公司員工。
上訴人金XX與被上訴人楊XX、中鐵九局集團第四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鐵九局”）、中國太平洋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沈陽中心支公司（以下簡稱“保險公司”）不當得利返還糾紛一案，沈陽市于洪區人民法院于2015年5月22日作出（2015）于民一初字第01171號民事判決，金XX不服該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由審判員高悅擔任審判長并主審，代理審判員劉小丹、代理審判員劉春杰參加評議的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楊XX原審訴稱：楊XX系金XX雇主。2013年5月14日，在沈陽市于洪區，金XX駕駛遼AG3xx重型車發生單方事故，經沈陽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于洪大隊認定：單方事故，金XX駕車壓道上土堆致金XX受傷，金XX負全責。該土堆系中鐵九局集團第四工程有限公司未設置警示標記堆放。事故發生后，金XX被送往醫院救治。2013年5月7日金XX向楊XX出具收條一份，內容載明：“金XX收到楊XX墊付醫療費48，000元”。金XX于2014年6月15日將楊XX訴至于洪區人民法院，經審理作出了（2014）于民一初字第01538號民事判決書，楊XX不服判決，并上訴至沈陽市中級人民法院，經法院審理并下發了（2015）沈中民一終字第00021號民事判決書，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判決生效后，金XX申請對楊XX強制執行，沈陽市于洪區人民法院凍結執行了楊XX70，000元存款，判決下發后楊XX得知，金XX于2013年9月先后收到中鐵九局集團第四工程有限公司賠付的120，000元，現楊XX來院訴訟，請求法院依法判令：1、金XX返還不當得利48，000元醫藥費及執行款70，000元；2、金XX承擔本案訴訟費。
金XX原審辯稱：楊XX的訴訟請求沒有事實及法律依據，48，000元在另案中楊XX承擔的費用中予以扣除，執行款70，000元是（2014）于民一初字第1838號民事判決書中的執行款。楊XX訴訟請求中兩項款均不屬于不當得利不應返還，請求駁回楊XX的訴訟請求。
中鐵九局原審陳述：該事故經沈陽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于洪大隊認定該事故為單方事故，金XX駕駛司機負全責，因此，該事故與我公司無關。另，本案金XX因該事故多次到我工地要求我公司予以補償，并影響我單位正常施工生產，我公司在無奈之下善意的支付了被告金XX120，000元（其中100，000元是現金，另20，000元是匯到醫院的醫療費）。另外，楊XX所述不屬實，交警部門中事故認定書并沒有寫明我單位堆放土地沒有標牌一事，故請求法院駁回楊XX對我公司的訴訟請求。
第三人保險公司陳述：我公司已將（2015）沈中民一終字第00021號民事判決書中判決的數額100，000元的保險理賠款支付到金XX個人賬戶中，楊XX本次訴訟的相關請求與我公司無關。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2013年5月14日，金XX駕駛遼AG3xx重型車在沈陽市于洪區，發生交通事故，經沈陽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于洪大隊認定：該事故為單方事故，金XX駕車壓道上土堆致金XX受傷，金XX負全責。事故發生后，金XX被送往醫院救治。2013年5月7日，金XX向楊XX出具收條一份，內容載明：“金XX收到楊XX墊付醫療費48，000元”。金XX于2014年6月15日將楊XX訴至于洪區人民法院，經審理作出了（2014）于民一初字第01538號民事判決書，判決楊XX支付金XX傷殘賠償金2312元、精神撫慰金6000元、醫療費10，788.14元、住院伙食補助費3350元、護理費6423.74元、誤工費27，989.11元、交通費300元、鑒定費840元、復印費30元，共計58，032.99元，楊XX不服判決，上訴至沈陽市中級人民法院，經沈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并下發了（2015）沈中民一終字第00021號民事判決書，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判決生效后，金XX申請對楊XX強制執行，沈陽市于洪區人民法院凍結執行了楊XX70，000元存款。
另查明，2013年9月，中鐵九局向金XX支付賠償款100，000元，金XX出具收條。
原審法院認為：根據我國民事侵權理論，損害分為財產損害和非財產或精神損害。我國的民事侵權賠償理論規定，權利人損失多少，侵權人就賠償多少。這種賠償是以彌補權利人的損失為目的，其適用的賠償原則是全部賠償原則，使權利人在經濟上不受損失。另，根據民法通則第九十二條規定：沒有合法根據，取得不當利益造成他人損失的，應當將取得不當利益返還受損失的人。該規定是對不當得利的闡述。本案中，根據（2014）于民一初字第01538號民事判決書及（2015）沈中民一終字第00021號民事判決書，金XX應得到賠償款206，032.99元（其中已經得到了第三人中鐵九局的100，000元及保險公司的100，000元賠償），剩余6032.99元未獲賠償的，應由楊XX承擔。但楊XX給金XX墊付了醫藥費48，000元，且根據金XX申請對楊XX賬戶中的70，000元予以凍結，如果金XX再獲得楊XX為其墊付的醫藥費及（2014）于民一初字第01538號民事判決書確定的應由楊XX承擔的其他賠償金，顯然違背了我國民事全部賠償的原則，故金XX應返還楊XX為其墊付的醫藥費48，000元及執行款63，967.01元（70，000元-6032.99元）。
關于中鐵九局陳述的已經為金XX墊付的醫藥費20，000元的問題，鑒于第三人中鐵九局未能提供相應證據予以證明，故原審法院對其的陳述意見，不予采納。
綜上，原審法院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九十二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二條之規定，判決如下：一、金XX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返還楊XX為其墊付的醫藥費48，000元；二、金XX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返還楊XX執行款63，967.01元。如果金XX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1000元，由金XX承擔。
宣判后，金XX不服該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一、原審法院適用法律錯誤：《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2條之規定是舉證責任的相關規定，與本案的判決沒有實質關系。金XX所得的是法律規定的賠償款，依據的是（2014）于民一初字第01538號判決中楊XX應當支付的賠償金，不屬于法律規定的不當得利。二、原審法院違背公平原則，判決是錯誤的：原審法院在論理中稱，適用賠償原則，使權利人在經濟上不受損失。但卻偷換概念，將中鐵九局補償給上訴人的100，000元也計算在賠償款之內是錯誤的。中鐵九局給予上訴人100，000元，是對上訴人的補償，且中鐵九局庭審中已經明確該款的性質是善意的補償。楊XX沒有權利將中鐵九局的款項作為自己賠償款的替代。三、原審法院程序錯誤，邏輯也錯誤：原審法院對已經審理過的案件又重新立案審理，違背一事不二理的審判原則是錯誤的。而且對已經生效的一、二審判決沒有做任何論述，對金XX是如何取得不當得利的也沒有做任何論理，就先入為主，直接確認金XX已經不當得利的情況下適用民法通則92條之規定進行判決。楊XX作為雇主對雇員在其勞務中受傷，應當承擔最直接的賠償責任。中鐵九局補償的款項是金XX與中鐵九局集團之間的關系，與楊XX無關。要求撤銷原判，駁回楊XX的訴訟請求。
楊XX二審辯稱：金XX得到應得的部分就可以了，超出的部分應予以返還。中鐵九局給金XX的錢是有理由的，是因為出了事故才給的。
中鐵九局二審辯稱：原審判決事實認定錯誤，依據當時交通事故認定書，交通事故責任應由當時駕駛司機金XX承擔責任，與我公司無任何關系。中鐵九局給金XX120，000元，是金XX多次到我公司施工現場上訪，影響正常生產，我方無奈，提供給他的。我方沒有責任，給的錢不是賠償款。我公司有不當得利的返還權。我方當時給的20，000多醫藥費，2013年9月份又給了100，000元。金XX與楊XX之間的事與我方沒有關系。我方不發表意見。
本院經審理查明的事實與原審認定事實一致。
本院認為，填平原則是我國民事損害賠償的基本原則，即賠償以彌補受害人損失為目的，賠償范圍以其損失為限。本案中，楊XX與金XX之間系勞務關系，金XX在從事雇傭活動中發生交通事故而受傷。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一條規定“雇員在從事雇傭活動中遭受人身損害，雇主應當承擔賠償責任。”故本院（2015）沈中民一終字第00021號民事判決判令由楊XX對金XX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但是，上述司法解釋第十一條同時規定“雇傭關系以外的第三人造成雇員人身損害的，賠償權利人可以請求第三人承擔賠償責任，也可以請求雇主承擔賠償責任。雇主承擔賠償責任后，可以向第三人追償。”根據以上規定，在由雇傭關系以外的第三人造成雇員人身損害的情況下，雇主承擔的賠償責任并非終局責任，雇主在承擔賠償責任后，有權向第三人進行追償，終局賠償責任應由第三人承擔。
本案中，金XX因駕車壓到道路上的土堆而受傷，中鐵九局雖辯稱其不承擔賠償責任，給付的不是賠償款，但是，中鐵九局自認已向金XX交付100，000元，而金XX在給中鐵九局的《收條》上明確寫明該100，000元為賠償金，故中鐵九局的行為體現了其對承擔賠償責任的認可。現金XX、中鐵九局沒有相反證據足以推翻100，000元賠償款的性質，應承擔舉證不能的不利后果。故原審認定100，000元為中鐵九局因事故向金XX支付的賠償款并無不當。
由于金XX既獲得了雇主楊XX的賠償，又獲得了第三人中鐵九局的賠償，導致楊XX無法再向中鐵九局進行追償。原審判決金XX將所獲得的賠償中超出其損失的部分返還給楊XX符合法律規定。
綜上，原判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1000元，由上訴人金XX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高　悅
代理審判員　　劉小丹
代理審判員　　劉春杰
二〇一五年八月十七日
書　記　員　　王星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