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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遼03民終2453號 保險糾紛 二審 民事 鞍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9-07-25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海城市**號。
負責人：呂XX，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孫X，遼寧杜澤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張X，女，漢族。住址：海城市。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王榮XX，男，漢族。住址：海城市。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王X甲，女，漢族。住址：海城市。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王X乙，男，1951年1月28日，漢族。住址：住海城市。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朱XX，女，漢族。住址：海城市。
被上訴人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宗XX，海城市中興法律服務所法律工作者。
上訴人因與被上訴人張X、王榮XX、王X甲、王X乙、朱XX保險糾紛一案，不服海城市人民法院(2019)遼0381民初102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6月14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依法改判或撤銷一審民事判決，將不應由某保險公司承擔的600024元扣除。二、本案的一、二審訴訟費全部由張X等5人承擔。事實與理由：原審法院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錯誤：本案中死者為農村戶口，其雖在城鎮內購房但并未在事發前在城鎮內實際居住一年以上，且沒有在城鎮內取得收入一年以上的證據，因此應當按其戶籍性質確定死亡賠償金為274940元及被撫養人生活費151018元（按農村標準原判決計算公式)，對超過上述標準部分的死亡賠償金及被撫養人生活費，在無充分證據的情況下判決某保險公司按城鎮標準賠償死亡賠償金侵犯了某保險公司的合法權益。
張X等5人辯稱，王某婚后戶籍在海城市，直至遭遇道路交通事故死亡前一直從事貨運汽車駕駛員工作。所居住的于2012年政府對全村動遷、征收了村民的全部房屋及土地，不僅給村民在屬于城鎮的牌樓鎮安排了回遷樓，連原屬于農村的“民委員會”也給安排在城里，更名為“廟溝街道辦事處”。對全體村民實行了城市居民管理。王某從2012年底遷入城里，最初與妻子、兒女和岳父母生活在一起，在同一個回遷樓居住，于2017年購買了牌樓鎮城區華潤小區樓房居住直至死亡。上述事實有房屋拆遷安置補償協議書、房屋買賣（租賃）協議、社區居住證明、廟溝街道辦事處證明等，這些證據在一審開庭時已提交并質證，證明王某生前屬城鎮人口。原審事實清楚，證據充分，程序合法，適用法律正確，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張X等5人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決某保險公司賠償張X等5人1059182.5元；2，訴訟費由某保險公司承擔。庭審過程中張X等5人變更訴訟請求為：1，判決某保險公司賠償張X等5人1110254.5元；2，訴訟費由某保險公司承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肇事車輛遼Ｃ×××××半掛牽引車在某保險公司處投保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和商業險，保險期限自2018年9月6日至2019年9月5日，其中死亡傷殘賠償限額11萬，第三者責任保險100萬，不計免賠。2018年11月20日，王某在張北縣安固里大道與207國道路口北200米路段處路邊停放的遼Ｃ×××××(遼Ｃ×××××)號重型半掛牽引車掛車左側車底修車時，遼Ｃ×××××(遼Ｃ×××××)號重型半掛牽引車溜車時掛車左側輪胎碾壓到王某，造成王某當場死亡。張X與王某為夫妻關系，王榮XX、王X甲為王某子女，王X乙、朱XX為王某父母。
一審法院認為，肇事車輛遼Ｃ×××××半掛牽引車在某保險公司處投保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和商業險，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四條“保險合同成立后，投保人按照約定交付保險費，保險人按照約定的時間開始承擔保險責任”之規定，現保險車輛在保險期間內發生保險事故，某保險公司理應承擔賠償責任，故該院對張X等5人的訴訟請求合理部分予以支持。
關于某保險公司提出訴訟費不屬于保險理賠范圍內，不同意賠償的主張，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六條“責任保險的被保險人因給第三者造成損害的保險事故而被提起仲裁或者訴訟的，被保險人支付的仲裁或者訴訟費用以及其他必要的、合理的費用，除合同另有約定外，由保險人承擔”之規定，某保險公司未能提供證據證明雙方在合同中另有約定，故該費用理應由某保險公司承擔，該院對某保險公司的此項辯解不予支持。
關于某保險公司提出王某為車上人員，不屬于第三者保險范圍賠償內的主張，死者王某在駕駛過程中屬于車上人員，但在下車檢查車況時，其已不具有駕駛職能，車上人員身份已轉換為第三者，應按照第三者進行賠償，故該院對某保險公司的該項辯解不予支持。
關于某保險公司提出該起事故死者王某因未盡安全保障義務，應承擔部分責任的主張，根據《道路交通事故處理程序規定》第六十七條“道路交通事故基本事實無法查清、成因無法判定的，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應當出具道路交通事故證明，載明道路交通事故發生的時間、地點、當事人情況及調查得到的事實”、《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條“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造成人身傷亡、財產損失的，由保險公司在機動車第三者責任強制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不足部分，按照下列規定承擔賠償責任：(一)機動車之間發生交通事故的，由有過錯的一方承擔賠償責任；雙方都有過錯的，按照各自過錯比例分擔責任；(二)機動車與非
機動車駕駛人、行人之間發生交通事故、非機動車駕駛人、行人
沒有過錯的，由機動車一方承擔賠償責任”之規定，在張北縣公
安交通警察大隊出具的道路交通事故證明中經調查得到的事實
一項中并未認定死者王某對該起事故承擔責任，某保險公司亦未在作出判決前向法庭提供證據證明該主張，故該院對某保險公司該項辯解不予支持。
關于某保險公司提出張X等5人戶籍性質應按農業戶口確定賠償標準的主張，根據《關于審理附帶民事訴訟案件若干問題的意見》第二十五條第二款“戶籍性質為農業戶，但在城鎮學習、生活、工作、居住一年以上的，應當視為城鎮居民”之規定，張X、死者王某雖為農村戶口，但張X等5人已提交書面證據證明張X、死者王某經常居住地為城鎮、以及其家人生活和支出均依賴于城市，故對某保險公司該項辯解不予支持。
關于某保險公司提出張X等5人訴訟主體不適格的主張，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因生命、健康、身體遭受侵害，賠償權利人起訴請求賠償義務人賠償財產損失和精神損害的，人民法院應予受理”之規定，本案張X等5人系死亡受害人的近親屬，屬于賠償權利人，故該院對某保險公司的該項辯解不予支持。
關于某保險公司對于房身村村委會無資質開具無勞動力、無經濟收入證明的抗辯，由于村民委員會作為基層群眾自治組織、緊密聯系轄區群眾，了解基層群眾情況，房身村村民委員會開具的證明系單位證明，具有客觀性、真實性，故該院對某保險公司該項辯解不予支持。
關于某保險公司提出不同意支付精神撫慰金的主張，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第一款“受害人或者死者近親屬遭受精神損害，賠償權利人向人民法院請求賠償精神損害撫慰金的，適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予以確定”之規定，結合全案情況，該院確認精神損害撫慰金50000
元，由交強險優先賠付，故對某保險公司該項辯解不予支持。
關于張X等5人主張死亡賠償金的計算，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九條“死亡賠償金按照受訴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鎮居民人均可
支配收入或者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標準，按二十年計算。但六
十周歲以上的，年齡每增加一歲減少一年；七十五周歲以上的。
按五年計算。”之規定，死者王某故
死亡賠償金計算方法為34993×20=699860元；關于喪葬費計算，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七條“喪葬費按照受訴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職工月平均工資標準，以六個月總額計算”之規定，故喪葬費計算方法為62645元(2018年度職工年平均工資)÷2=31272.5元；
關于張X等5人要求某保險公司賠償辦理喪葬事宜支出的交通費、住宿費及誤工費等3000元主張，雖未提供相關證據，但該費用確為真實發生，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第三款“受害人死亡的，賠償義務人除應當根據搶救治療情況賠償本條第一款規定的相關費用外，還應當賠償喪葬費、被扶養人生活費、死亡補償費以及受害人親屬辦理喪葬事宜支出的交通費、住宿費和誤工損失等其他合理費用”之規定，因該院根據張X等5人居住地消費水平，確定該項費用為3000元。
關于張X等5人被撫養人生活費的主張，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八條“被扶養人生活費根據扶養人喪失勞動能力程度，按照受訴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性支出和農村居民人均年生活消費支出標準計算。被扶養人為未成年人的，計算至十八周歲；被扶養人無勞動能力又無其他生活來源的，計算二十年。但六十周歲以上的，年齡每增加一歲減少一年；七十五周歲以上的，按五年計算。被扶養人是指受害人依法應當承擔扶養義務的未成年人或者喪失勞動能力又無其他生活來源的成年近親屬。被扶養人還有其他扶養人的，賠償義務人只賠償受害人依法應當負擔的部分。被扶養人有數人的，年賠償總額累計不超過上一年度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性支出額或者農村居民人均年生活消費支出額”之規定，王X甲需5年生活費，王榮XX需12年生活費，王X乙需13年生活費，朱XX需14年生活費，計算方法為25379元×5年+25379×7+10787元+10787元=326122元；
綜上，張X等5人各項損失合計1110254.5元，某保險公司應在保險限額內對張X等5人進行賠償，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四條、第六十六條、《道路交通事故處理程序規定》第六十七條、《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條、《關于審理附帶民事訴訟案件若干問題的意見》第25條第二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十七條第三款、第十八條第一款、第二十七條、第二十八條、第二十九條之規定，判決：一、某保險公司于該判決生效后10日內賠付張X、王榮XX、王X甲、王X乙、朱XX保險理賠款111萬元(精神撫慰金在交強險限額內優先賠付)；二、駁回張X、王榮XX、王X甲、王X乙、朱XX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14790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此款已由張X、王榮XX、王X甲、王X乙、朱XX墊付，某保險公司在履行該判決確定給付義務時加付14790元給張X、王榮XX、王X甲、王X乙、朱XX。如某保險公司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的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二審中，張X等5人圍繞上訴請求向本院提供的新證據有：1、死者王某與張X的父母戶口同在一個戶口本，用以證明王某生前與張X是村民。2、海城市初級中學和海城市金色童年幼兒園證明兩份和幼兒園的營業執照許可證，用以證明王某生前居住在城鎮，生活支出及收入均依賴于城市，兩名子女同時也居住在城鎮，并在城鎮讀書和接受幼兒教育，結合其他證據，王某的死亡賠償金及被撫養人的賠償標準應依據城鎮人口標準予以計算。本院組織當事人進行證據交換和質證，某保險公司對該證據1的真實性沒有異議，認為戶口不能證明實際居住情況。對證據2認為不屬于在一審不能提供的新證據，不能體現王某的實際居住地點，即便在農村居住，仍然可以在鎮一級的距離較近的幼兒園和學校就讀。本院認為，證據1可以證明王某、張X與岳父母戶口在一起，同屬于村民，進而證明全家人拆遷后回遷到海城市居住是客觀事實，本院予以采信。證據2可以證明王某兩個子女的就讀學校和接受幼兒教育的情況，結合本案其他證據能夠證明王某生前在城鎮居住，本院予以采信。
對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案涉車輛在某保險公司處投保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和商業險，在保險期間內發生保險事故，死者王某在駕駛過程中屬于車上人員，但在下車檢查車況時，車上人員身份已轉換為第三者，應按照第三者進行賠償，故某保險公司應對損失的合理部分予以賠償。
本案爭議的焦點是，某保險公司對王某死亡賠償金及其被撫養人王榮XX、王X甲生活費的賠償，按城鎮人口標準還是按農村居民標準。從戶口簿上體現王某及其家人為海城市農業戶口，但根據房屋拆遷安置補償協議書、房屋買賣（租賃）協議、社區居住證明、廟溝街道辦事處證明以及二審提供的海城市初級中學證明、海城市金色童年幼兒園證明和幼兒園的營業執照許可證等證據可以證明王某及其家人所居住的于2012年政府對全村動遷、征收了村民的全部房屋及土地，王某與家人及其岳父母于2014年遷入牌樓鎮的回遷房，后又于2017年購買了華潤小區房屋裝修并居住。盡管某保險公司提供了其于2019年2月12日對張X的調查視頻，視頻中張X回答的內容是王某與家人在新房屋華潤小區的居住時間從2018年下半年開始，但并不能否認王某與張X于2017年購買房屋后裝修期間仍與岳父母居住在海城市，符合《關于審理附帶民事訴訟案件若干問題的意見》第二十五條第二款“戶籍性質區分城鎮居民與農村居民。戶籍性質為農業戶，但在城鎮學習、生活、工作、居住一年以上的，應當視為城鎮居民”之規定，死者王某經常居住地為城鎮、生前已在城鎮居住數年，王某作為貨車司機，其家人生活和支出均依賴于城市，故對王某死亡賠償金及其被撫養人王榮XX、王X甲生活費的賠償，某保險公司應按城鎮人口標準予以賠償。對某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和理由，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某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9801元，由上訴人某保險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曾　桂
審判員　戴艷麗
審判員　王　瑤
二〇一九年七月二十五日
書記員　王　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