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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益法民二終字第263號 財產保險合同糾紛 二審 民事 益陽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5-11-19

上訴人（原審原告）孫X，男，住益陽市赫山區。
委托代理人曾步勛，湖南公言律師事務所律師，代理權限為特別授權。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
負責人賀峰，該公司經理。
委托代理人昌洪武，湖南義劍律師事務所律師，代理權限為一般代理。
委托代理人陳騫，男，住益陽市赫山區，系該公司員工，代理權限為一般代理。
上訴人孫X與被上訴財產保險合同糾紛一案，益陽市赫山區人民法院于2015年8月26日作出（2015）益赫民二初字第776號民事判決，宣判后，孫X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孫X及委托代理人曾步勛，被上訴人某保險公司委托代理人昌洪武、陳騫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
原審查明，2015年2月13日，孫X通過代購的方式在某保險公司處為其所有的湘HXXX79號小型轎車投保了車輛損失險134000元，且不計免賠，保險期限自2015年2月14日零時起至2016年2月13日24時止。某保險公司提供的《機動車輛保險條款》約定：“發生意外事故時，駕駛員飲酒或者服用國家管制的精神藥品或者麻醉藥品的，保險人不負賠償責任”。2015年5月18日20時30分許，孫X駕駛湘HXXX79號小型轎車沿X014線由四門閘往蘭溪方向行駛，行駛至高李村路段時，因剎車導致車輛側滑，車輛與路邊樹木相撞，樹木被撞斷后又倒在路邊孫正賢房屋上，造成孫X受傷、車輛嚴重受損的交通事故。2015年5月26日，益陽市公安局交警支隊直屬三大隊作出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孫X負事故全部責任。事故發生后，案外人孫交主動到交警部門陳述，事故發生時，事故車輛是由其駕駛，并未喝酒，具有相應駕駛資格。后因交警部門發現事故車輛安全氣囊上留有血漬，而報案人孫交并未受傷，反而其一行人中孫X身上存有傷痕，交警部門在提出要求進行DNA比對鑒定時，湘HXXX79號事故車輛的實際駕駛人孫X主動承認，車輛并非孫交駕駛，而是由其駕駛。在交警部門對孫X一行作的詢問筆錄中，被詢問人鐘文武陳述：“事故發生當天，我們一起六人（鐘文武、孫X、孫交、孫超、孫正、魏純）在朋友孫超家吃飯，飯后有人提議打牌，因沒有撲克牌，孫X主動要求開車去四門閘買牌，10幾分鐘后，孫X打電話過來說在蘭溪高李學校路段出了交通事故，于是我們就趕了過去，由我報了案，并通知了保險公司，事故發生當天除了孫交和魏純沒有飲酒外，其他人均喝了酒。”被詢問人孫交陳述：“孫X駕駛湘HXXX79號轎車在蘭溪到四門閘的公路上發生交通事故，撞到路邊樹上，事發后，我們趕到現場，孫X因為喝酒，到現場的朋友就要我頂替孫X，對交警和保險公司說是我開的車。我們一起喝了7-8瓶酒，我沒有喝酒，孫X喝了酒，怕保險公司來了不賠，所以朋友就叫我頂替孫X。”被詢問人孫X陳述：“2015年5月18日20時30分許，我駕駛湘HXXX79號小車在高李學校路段，因為車速達到了70邁，加上下雨，車輛踩剎車就打滑，所以發生了交通事故。事故發生后，因為我喝了酒，怕交警過來后罰我，怕保險公司賠償時為難我，所以就要求孫交頂替我。”本案在審理過程中，孫X對其陳述以及孫交、鐘文武的陳述無異議。
另查明，湘HXXX79號小車系孫X于2015年3月2日購買，該車的購車價為130800元。某保險公司對于該車輛推定全損的事實無異議。
原審認為，本案系機動車保險合同糾紛，孫X與某保險公司簽訂的保險合同合法有效，雙方均應全面履行合同義務。某保險公司與孫X簽訂保險合同約定，駕駛員飲酒或者服用國家管制的精神藥品或者麻醉藥品的，保險人不負責賠償。該條款系責任免除的格式條款，系指駕駛員飲酒后駕駛車輛發生交通事故造成損害的，保險公司商業險拒賠的情形。《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條規定，酒后駕駛機動車系法律明確禁止的行為。某保險公司無需向孫X履行明確說明義務，孫X酒后駕車發生交通事故在公安交警部門處理時找人頂替，意圖逃避法律責任，在某保險公司能獲賠償，故孫X的行為表明其知道酒后駕車發生交通事故造成損害保險公司商業險拒賠的相關免責條款，其主張某保險公司對該免責條款未盡提示義務應認定該免責條款無效，保險公司應予賠償的訴求無事實和法律依據，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四條、第六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四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條之規定，判決：駁回孫X對某保險公司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3020元，減半收取1510元，由孫X負擔。
孫X不服一審判決，向本院上訴稱：1、一審判決回避保險合同免責條款效力的爭議，對某保險公司沒有履行提示和明確說明的義務及相應舉證責任的事實避而不談。孫X在某保險公司處投保的是車輛損失險及商業第三者責任險，雙方爭議的焦點是保險合同中的免責條款是否生效，而免責條款的效力認定理應適用合同法、保險法及相關司法解釋的規定，某保險公司應對其在訂立保險合同時向孫X履行了提示及說明義務承擔舉證責任。一審中，某保險公司方沒有提供任何證據證明其履行了上述義務，沒有向孫X交付保險條款，其提交法院的保險條款也沒有作出足以引起投保人注意的提示，一審判決回避該爭議焦點，導致事實認定錯誤。2、一審判決適用法律錯誤。無論是逃逸還是飲酒駕駛，孫X違反的是道路交通安全法，應該受到相應的行政處罰，道路交通安全法沒有飲酒駕駛后商業保險不賠的規定。雙方簽訂的是財產保險合同，應當適用合同法、保險法及相關司法解釋的規定。某保險公司向孫X方交付的投保單沒有附相關保險條款，沒有盡提示義務，免責條款不產生效力。某保險公司的法定義務并不因投保人在投保前和投保后是否知曉相關免責條款而免除。請求：1、撤銷原判，改判某保險公司支付孫X保險金134000元；2、由某保險公司承擔一、二審的訴訟費用。
某保險公司答辯稱，1、某保險公司與孫X訂立保險合同時，對飲酒后發生交通事故造成損失，不負責賠償的免責事由已向孫X作了提示。某保險公司將《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二十二條所禁止的行為作為免責條款，作為擁有有效駕駛證的駕駛員孫X，是非常清楚的。原審法院認定免責條款的效力正確。2、保險公司均將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的規定作為免責事由，已深入人心，不然孫X不會要求他人來頂替自己，以求向保險公司索賠。孫X對違反法律規定，保險公司拒賠是清楚的。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中，某保險公司提交了以下證據。證據1.機動車輛保險投保單。擬證明，免責條款已向孫X進行了提示和說明。
孫X對某保險公司提交的證據的質證意見為：對投保單的合法性、真實性、關聯性均有異議，投保單上孫X的簽名不是孫X本人所簽，不能達到某保險公司的證明目的。
對某保險公司提交的證據，認證如下：對證據1某保險公司認可投保單上“孫X”的名字，系該公司義務員代簽，非孫X本人簽名。對該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關聯性不予認定。
經審理查明，2015年2月13日，孫X向某保險公司投保車輛損失險，且不計免陪，保險金額為134000元。機動車輛保險保單上的簽名為保險代理人代簽。某保險公司未向孫X提供《平安機動車輛保險條款》、《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款》等格式條款。
二審查明的事實與一審查明的事實一致，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爭議的焦點為某保險公司是否應支付孫X保險金134000元。孫X飲酒駕駛機動的行為，系違法行為，受道路交通安全法的規范。保險法規定，訂立保險合同，采用保險人提供的格式條款的，保險人向投保人提供的投保單應當附格式條款，保險人應當向投保人說明合同的內容。對保險合同中免除保險人責任的條款，保險人在訂立合同時應當在投保單、保險單或者其他保險憑證上作出足以引起投保人注意的提示，并對該條款的內容以書面或者口頭形式向投保人作出明確說明；未作提示或者明確說明的，該條款不產生效力。本案中，孫X酒后駕車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的禁止性規定。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條規定，保險人將法律、行政法規中的禁止性規定情形作為保險合同免責條款的免責事由，保險人對該條款作出提示后，投保人以保險人未履行明確說明義務為由主張該條款不生效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因此，保險人將禁止性規定情形作為保險合同免責條款的免責事由的，可以減輕但并不免除保險人的提示和明確說明義務，保險人需要舉證說明對相應免責條款，以足以引起投保人注意的文字、字體、符號或其他明顯標志對投保人作出提示。某保險公司雖然在投保單和保險條款中以文字加粗等形式對相應免責條款作出提示，但投保單并非孫X本人簽字確認，而系某保險公司義務員代簽，某保險公司也未能提供證據證明其將保險合同格式條款交付給了孫X，無法認定某保險公司盡到了提示說明義務，因此免責條款不產生效力。某保險公司應按保險合同給付保險金。
綜上所述，孫X的上訴理由成立，依法應予支持。原判決認定事實錯誤，適用法律錯誤，處理不當，依法應予糾正。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七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益陽市赫山區法人民法院（2015）益赫民二初字第776號民事判決；
二、由某保險公司支付孫X保險理賠款134000元；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151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2980元，合計4490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夏立群
審判員　　徐學慶
審判員　　彭　青
二〇一五年十一月十九日
書記員　　崔　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