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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閩07民終64號 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 二審 民事 南平市中級人民法院 2020-03-06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南平市。
主要負責人：朱XX，職務：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XX，女，住邵武市。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劉XX，男，漢族，住福建省南平市延平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林XX,福建融成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住所地福建省南平市延平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黃XX，男，系公司員工。
上訴人因與被上訴人劉XX、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一案，不服福建省南平市延平區(qū)人民法院（2019）閩0702民初3050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0年1月6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第二項，依法改判某保險公司不承擔賠償費用及訴訟費。事實和理由：1.涉案道路事故認定書已明確說明劉XX的身份為車上人員；2.《機動車綜合商業(yè)保險條款》中的第四條、第五條明確對第三者身份進行約定，保險公司應按照保險合同的約定承擔相應的責任；3.劉XX從車上跌落屬于離開車體，應屬于車上人員，并不屬于第三者。
劉XX辯稱，一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依法應駁回上訴。
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辯稱，一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依法應駁回上訴。
劉XX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一、判令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賠償劉XX因交通事故造成的各項損失1346946.58元；二、判令某保險公司在保險責任范圍內（包含交強險與商業(yè)第三者責任險）對劉XX的損失承擔先行賠償責任（精神損害撫慰金在交強險范圍內優(yōu)先賠付）；三、判令某保險公司、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承擔本案的全部訴訟費用。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9年1月14日17時55分，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的員工葉學茂駕駛閩ＨXXXXX大型普通客車（1路公交車）由西芹鎮(zhèn)往市區(qū)方向行駛，行經(jīng)延平區(qū)西芹鎮(zhèn)0公里10米（五星橋頭）處，在乘客上下車后，葉學茂駕駛未關好車門的閩ＨXXXXX號公交車起步行駛的過程中，導致劉XX從后門掉下被公交車右后輪碾壓，造成劉XX受傷的交通事故。2019年1月22日，南平市公安局交警支隊延平大隊作出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當事人葉學茂承擔本事故的全部責任；當事人劉XX在本事故中無責任。事故發(fā)生后，劉XX被送往南平市第一醫(yī)院住院治療，2019年3月14日出院，住院59天，產(chǎn)生住院費99121.39元，劉XX已支付49天護理費8820元，住院期間遵醫(yī)囑購買人血白蛋白2瓶1236元，2019年2月13日購藥96元，2019年4月5日購買輪椅366元，2019年4月23日購藥106元。南平市第一醫(yī)院出院診斷：1、右下肢經(jīng)股骨截肢術后，2、右小腿毀損傷，3、右髕骨骨折，4、左脛腓骨骨折，5、顱腦外傷術后，6、右鎖骨陳舊性骨折，7、右肩胛骨陳舊性骨折，8、右側肋骨多發(fā)陳舊性骨折，9、電解質紊亂等癥狀。南平市第一醫(yī)院出具疾病證明書，載明：建議休息90天，加強營養(yǎng)，定期復查，骨科及康復科隨訪，需要再次手術。2019年7月4日，劉XX的傷殘等級經(jīng)福建正方園司法鑒定所作出司法鑒定意見書，鑒定意見：1、評定劉XX的損傷構成一處六級傷殘和一處十級傷殘；2、評定劉XX為部分護理依賴，護理期限評定為二十年。鑒定費2600元。2019年7月2日，劉XX委托福建省國資康復醫(yī)療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對其安裝殘疾輔助器具費用、使用年限、維修費用等進行評估，評估結論：被評估人劉XX裝配國產(chǎn)普通適用型組件式帶鎖凝膠套大腿假肢，凝膠套價格8000元，凝膠套正常有效使用年限1年；凝膠套鎖具價格3600元，凝膠套正常有效使用年限約3年；假肢價格48400元，假肢正常有效使用年限約3年。首次裝配假肢約需120天，需一人陪護，每人每天住院費50元，每年假肢維修費用約產(chǎn)品總價格的10%，每次維修時間約7至10天。該患者須終生穿戴假肢。2019年7月5日，劉XX向福建省國資康復醫(yī)療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支付首次安裝假肢費用60000元。
又查明，事故車輛閩ＨXXXXX大型普通客車所有人為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駕駛人葉學茂系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員工。事故車輛閩ＨXXXXX大型普通客車在某保險公司投保了交強險與商業(yè)第三者責任險，保額200000元，未投保不計免賠險，事故發(fā)生在保險期限內。事故發(fā)生后，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墊付醫(yī)療費99121.39元。
再查明，劉XX自2017年3月起居住在南平市延平區(qū)，與其子劉文忠共同生活。
一審法院認為，公民的生命健康權依法受法律保護。駕駛人葉學茂駕駛機動車在未將車門關好時行車的行為，與本事故發(fā)生有直接因果關系，因此南平市公安局交警支隊延平大隊認定葉學茂負事故的全部責任，該認定事實清楚、責任劃分準確，可以作為本案的定案依據(jù)。葉學茂系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的員工，事故發(fā)生當日，葉學茂系受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的委派履行職務行為，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三十四條規(guī)定，由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承擔侵權責任。劉XX主張誤工費34612元。劉XX發(fā)生事故時已滿65周歲，并不當然認定劉XX已無勞動能力，但劉XX應當提供就業(yè)的相應證據(jù)予以佐證，雖然劉XX提供了其兒子劉文忠經(jīng)營摩托車零售店個體工商戶營業(yè)執(zhí)照與該零售店出具的工作證明，由于劉文忠系劉XX的兒子，雙方具有利害關系，劉XX應提供其他證據(jù)予以佐證，故劉XX主張誤工費依據(jù)不足，不予采信。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提出劉XX戶籍地為南平市延平區(qū)橫坑尾30號，屬農(nóng)村居民，本案應按照農(nóng)村居民的賠償標準計算。事故發(fā)生前劉XX居住在南平市延平區(qū)，該事實有延平區(qū)水南街道辦事處與水南街道世華社區(qū)居民委員會共同出具的證明以及南平市馨輝物業(yè)有限公司出具的證明予以證實，劉XX經(jīng)常居住地在城鎮(zhèn)，生活消費水平與城鎮(zhèn)人口的消費水準是相同的，故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的該主張依據(jù)不足，不予采納。某保險公司提出劉XX事故發(fā)生當日系乘坐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的車輛從后門跌落被公交車輾壓受傷，劉XX的身份屬車上人員，非第三者身份，不應由保險公司承擔賠償責任。本起事故發(fā)生的經(jīng)過是劉XX先從乘坐的公交車掉下再被乘坐的公交車碾壓的事實，即事故發(fā)生時劉XX已處在保險車輛之下，此時車上人員已“轉化”為第三人，故某保險公司的抗辯理由不成立，不予支持。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抗辯稱劉XX護理依賴程度應當結合配制殘疾輔助器具的情況確定護理級別，而福建正方圓司法鑒定所作出的部分護理依賴違反法律規(guī)定，不應采信。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一條第四款規(guī)定，受害人定殘后的護理，應當根據(jù)其護理依賴程度并結合配制殘疾輔助器具的情況確定護理級別。劉XX至福建正方圓司法鑒定所申請鑒定時，尚未安裝假肢，且從福建正方圓司法鑒定所作出的司法鑒定意見書可見，該鑒定意見書的鑒定過程及分析說明等均未結合福建省國資康復醫(yī)療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為劉XX配置的國產(chǎn)普通適用型組件式帶鎖凝膠套大腿假肢器具的情況而評定劉XX為部分護理依賴，該評定依據(jù)不足，故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的抗辯理由成立，予以采納。但劉XX可待假肢安裝完畢后評定如確存在護理依賴，可另行再主張。劉XX因本起事故產(chǎn)生的損失可依法取得賠償，但其主張賠償?shù)捻椖颗c賠償金額應合理合法。劉XX主張的各項損失確定如下：
1、醫(yī)療費，劉XX在南平市第一醫(yī)院住院期間產(chǎn)生醫(yī)療費99121.39元，有醫(yī)療機構出具的費用清單佐證。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對住院產(chǎn)生的費用無異議，同時提出該費用已由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支付，故對醫(yī)療費99121.39元予以確認。劉XX外購人血白蛋白2瓶1236元，有醫(yī)囑予以佐證，予以確認。而劉XX于2019年2月13日外購藥品96元發(fā)生在住院期間，又無醫(yī)囑佐證，不予支持。另2019年4月23日支付的西藥費106元系由延平區(qū)新城中心門診部出具的票據(jù)，未提供延平區(qū)新城中心門診部的病歷及用藥清單予以佐證，故不予支持。綜上，劉XX的醫(yī)療費合計100357.39元，予以確認。
2、住院伙食補助費，劉XX受傷后在南平市第一醫(yī)院住院治療59天，每日以30元計算住院伙食補助費為1770元。
3、營養(yǎng)費，劉XX住院59天，以每日30元計算營養(yǎng)費為1770元。
4、護理費，劉XX的護理費分三部分組成，即住院期間的護理費與出院后至假肢安裝前的護理費及安裝假肢期間需一人陪護的護理費。1、住院期間的護理費：劉XX住院59天期間已支付49天護理費8820元。由于劉XX未提供另外10天護理人員的收入狀況，故按照2018年度居民服務、修理和其他服務業(yè)標準60275元/年計算為1651.37元（60275元/年÷365X10天=1651.37元）。劉XX住院59天的護理費合計10471.37元（8820元+1651.37元=10471.37元）。2、出院后至2019年7月5日支付首次安裝假肢費用期間的護理費，按照2018年度居民服務、修理和其他服務業(yè)標準60275元/年，以113天計算護理費為18660.48元（60275元/年÷365X113天=18660.48元）。3、安裝假肢與假肢維修期間的護理費：a、首次安裝假肢需1人護理120天計算為19816.44元（60275元/年÷365天X120天=19816.44元）；b、每年假肢維修護理費，每年假肢維修護理天數(shù)以10天按一人護理，需維修8次，護理費計算為13210.96元（60275元/年÷365X10天X8=13210.96元），以上a、b項護理費計33027.40元（19816.44元+13210.96元=33027.40元）。以上1、2、3項護理費合計62159.25元（10471.37元+18660.48元+33027.40元=62159.25元）。
5、殘疾賠償金，劉XX的傷殘等級經(jīng)福建正方園司法鑒定所于2019年7月4日作出司法鑒定意見書，評定一處六級傷殘和一處十級傷殘。劉XX至定殘之日已滿66周歲，賠償年限為14年，殘疾賠償金計算為300743.94元［42121元/年X14年X（50%＋1%）=300743.94元］。
6、交通費，交通費根據(jù)受害人及其必要的陪護人員因就醫(yī)或者轉院治療實際發(fā)生的費用計算。劉XX在南平市第一醫(yī)院住院治療59天，酌定交通費600元為宜。
7、殘疾輔助器具費，劉XX安裝殘疾輔助器具費用、使用年限、維修費用等已由福建省國資康復醫(yī)療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根據(jù)劉XX傷情的實際情況作出評估，評估價格：凝膠套價格8000元，凝膠套正常有效使用年限1年；凝膠套鎖具價格3600元，凝膠套正常有效使用年限約3年；假肢價格48400元，假肢正常有效使用年限約3年。2019年7月5日劉XX已支付首次裝配假肢費用60000元，但至庭審時劉XX尚未安裝假肢。根據(jù)國家統(tǒng)計局普查認為男性人均壽命可達73.64歲，劉XX至殘疾輔助器具評估日時已滿66周歲，根據(jù)評估報告計算劉XX共需安裝假肢與更換凝膠套鎖具3次，更換凝膠套8次，劉XX已支付首次安裝假肢費用，另兩次的裝配假肢費用計算為48400元X2次=96800元；凝膠套鎖具費用3600元X2次=7200元；凝膠套需更換8次，費用計算為8000元X8次=64000元；假肢安裝住院費計算為10000元（120天X50元/天+10天X50元/天X8次=10000元）予以采納；每年假肢維修費按總價格的10%計算為48400元X8次X10%=38720元。事故發(fā)生后，劉XX為有利于身體的恢復于2019年4月5日購買輪椅366元予以確認。綜上，劉XX殘疾輔助器費合計277086元（60000元+96800元+7200元+64000元+10000元+38720元+366元）。
8、精神損害撫慰金，劉XX因本起事故造成其一處六級傷殘和一處十級傷殘，給劉XX造成一定的精神傷害，其主張精神損害撫慰金80000元偏高，酌定31000元。
9、鑒定費，鑒定費屬劉XX為證明自己的損失而支出的費用，故鑒定費2600元予以確認。
以上各項損失合計778086.58元，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六條規(guī)定，該損失由大地財險南平公司在閩ＨXXXXX大型普通客車承保的交強險限額內賠償劉XX120000元（其中含精神損害撫慰金31000元及醫(yī)療費用10000元）；超出交強險損失658086.58元，由大地財險南平公司在閩ＨXXXXX大型普通客車承保的商業(yè)第三者責任險限額內賠償劉XX200000元，由于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未投保不計免賠險，按照保險合同規(guī)定實行20%絕對免賠率，該200000元商業(yè)第三者責任險中由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承擔40000元（200000元X20%＝40000元）；不足部分458086.58元由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負責賠償。綜上，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應賠償劉XX合計498086.58元（458086.58元＋40000元＝498086.58元），扣除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已墊付99121.39元，還應賠償劉XX398965.19元（498086.58元-99121.39元＝398965.19元）。大地財險南平公司應賠償劉XX280000元（120000元＋160000元＝280000元）。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六條、第十六條、第二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五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六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第十九條、第二十一條、第二十二條、第二十三條、第二十四條、第二十五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第二條規(guī)定，判決：一、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賠償劉XX各項損失398965.19元。二、某保險公司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賠償劉XX各項損失280000元。三、駁回劉XX的其他訴訟請求。
本院二審期間，當事人圍繞上訴請求依法提交了證據(jù)。本院組織當事人進行了證據(jù)交換和質證。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提交醫(yī)療費單據(jù)兩張，擬證明墊付4868.12元，并未包含在一審判決之中。劉XX、某保險公司經(jīng)質證后均對證據(jù)的三性予以認可。本院認為，對醫(yī)療費單據(jù)兩張的證據(jù)三性予以認可。
一審查明的事實與本院查明的事實一致，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在本案中，車輛車乘人員在特殊情況下脫離本車，并受到本車碾壓導致人身損害的情況下，車乘人員是否屬于第三者強制保險與商業(yè)第三者責任保險意義上的“第三者”。案涉交通事故經(jīng)交警部門的事故認定為，葉學茂駕駛后門未關好的公交車在起步行駛的過程中，導致劉XX從后門掉下被公交車碾壓，造成劉XX受傷的交通事故，葉學茂承擔事故的全部責任。原審根據(jù)本案具體案情結合事故責任認定，確認劉XX在遭受公交車碾壓時處于保險車輛之外，屬于保險合同的“第三者”并不不當。某保險公司上訴主張劉XX不屬于其保險車輛的第三者，其不承擔賠償責任的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對于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墊付涉案事故醫(yī)療費4868.12元，因一審判決中并未對此作出處理，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并未對此提出上訴，本院不作認定，南平公共交通有限公司可另辟途徑解決。
綜上所述，某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5541.25元，由中國大地財產(chǎn)保險股份有限公司南平中心支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許發(fā)清
審判員　　陳榮富
審判員　　邱　翠
二〇二〇年三月六日
法官助理邱方平
書記員趙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