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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粵17民終890號 追償權糾紛 二審 民事 陽江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9-07-26

上訴人(原審原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廣東省陽江市。
負責人：劉XX，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嚴X，男，該公司職員。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熊X甲，男，苗族，。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熊X乙，男，苗族，。
兩被上訴人的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蘇XX，廣東東方昆侖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因與被上訴人熊X甲、熊X乙追償權糾紛一案，不服陽江市江城區人民法院（2019）粵1702民初120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6月6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1.請求二審法院撤銷一審判決，依法改判熊X甲、熊X乙給付某保險公司15429.79元。2.本案上訴費由熊X甲、熊X乙承擔。事實與理由：一審法院對某保險公司主張追償的金額再次進行責任劃分的做法是有誤的。事故車輛粵Q***在某保險公司投保交強險，交強險承擔的賠償是在交強險限額內所需承擔的保險賠償，超出交強險部分的損失才需按照事故責任比例進行劃分，交強險條款及交強險條例規定保險人承擔的是被保險人依法應承擔的賠償責任。審理道路交通事故司法解釋中，明確規定侵權人駕駛車輛沒有投保交強險時，受害人要求侵權人在交強險內先行賠付，法院應予支持。即交強險內不分責賠付是法定的侵權責任承擔方式。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中也明確保險公司在賠償范圍內向侵權人主張追償權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交強險限額就是某保險公司的賠償范圍，司法解釋也并沒有要求需要保險公司按事故責任進行追償。綜上，一審判決引用法律條文有誤，基于上述事實與法律依據，懇請二審法院查明事實，正確適用法律，依法對本案作出改判。
熊X甲、熊X乙二審答辯稱：原審法院查明事實清楚，程序合法，適用法律正確。熊X甲、熊X乙和事故對方車主在交警部門主持下達成了和解協議，雙方已經履行完畢和解協議，應不追究雙方責任。某保險公司的起訴和上訴均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請求依法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某保險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熊X甲、熊X乙共同賠償某保險公司已經墊付的保險賠款15522.79元，并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支付自2018年6月23日起至付清該款項之日止的利息;2.本案的訴訟費用由熊X甲、熊X乙承擔。
一審法院查明：2017年8月29日14時18分，熊X甲駕駛粵Q***號的二輪摩托車，沿郊區由西往東方向行駛，于當天14時18分至陽江市郊區時，遇林順英駕駛粵Q***號二輪摩托車由北往南經人行橫道橫過道路，雙方發生碰撞，致雙方駕駛員受傷，雙方車輛損壞的交通事故。陽江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高新大隊作出第4417075201700311號《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熊X甲無有效機動車駕駛證駕駛機動車，行經人行橫道沒減速行駛，承擔此事故的同等責任；林順英無有效機動車駕駛證駕駛機動車，借道通行沒讓車道內的車輛優先通行，承擔此事故的同等責任。經陽江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高新大隊組織調解，雙方當事人達成協議如下：“1.雙方自行到相關保險公司索賠，另熊X甲賠償人民幣1000元給林順英作為保險賠償外的其他一切損壞；2、兌現經濟，簽名生效，以后互不追究。”熊X甲因此賠償了1000元給林順英。
2018年2月7日，林順英機以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向一審法院提起訴訟，要求熊X甲、熊X乙、某保險公司賠償損失。2018年4月1日，一審法院作出（2018）粵1702民初817號民事判決，判決某保險公司在機動車第三者責任強制保險限額內賠償損失15429.79元給林順英;案件受理費93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該判決生效后，某保險公司于2018年6月23日通過中國工商銀行將賠償款15429.79元及受理費93元匯入林順英的銀行賬戶內。
另查明，事故車輛粵Q***號二輪摩托車在某保險公司投保了交強險（其中醫療費用賠償限額10000元，死亡傷殘賠償限額110000元，財產損失賠償限額為2000元）。現某保險公司向一審法院提起訴訟，請求熊X甲、熊X乙共同賠償某保險公司已經墊付的保險賠款15522.79元。
一審法院認為，本次交通事故是由于熊X甲無有效機動車駕駛證駕駛機動車，行經人行橫道沒減速行駛及案外人林順英無有效機動車駕駛證駕駛機動車，借道通行沒讓車道內的車輛優先通行造成的，陽江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高新大隊認定被告熊X甲和林順英承擔此事故的同等責任，該認定是客觀、公正的，一審法院予以采納。某保險公司作為粵Q***號二輪摩托車的保險人，在交強險限額內依法賠償了林順英的損失15429.79元，履行了（2018）粵1702民初817號民事判決確定的賠償義務。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有下列情形之一導致第三人人身損害，當事人請求保險公司在交強險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人民法院應予支持：（一）駕駛人未取得駕駛資格或者未取得相應駕駛資格的；（二）醉酒、服用國家管制的精神藥品或者麻醉藥品后駕駛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的；（三）駕駛人故意制造交通事故的。保險公司在賠償范圍內向侵權人主張追償權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追償權的訴訟時效期間自保險公司實際賠償之日起計算。”之規定，某保險公司有權向侵權人追償。因保險公司的追償權源于受害人的損害賠償請求權，該損害賠償請求范圍屬于民事侵權法律范疇，應當適用民法過錯歸責原則，故保險公司應按侵權人侵權比例行使交強險追償權。如果侵權人所負的是全部責任，保險公司在交強險責任限額內賠償受害人后，應可以全額追償，但本案侵權人熊X甲所負的是同等責任，即受害方林順英所受損失的50%由熊X甲一方承擔賠償責任，另外50%則歸責于林順英自身，如果仍然賦予保險公司全額追償權，就將本應該由林順英負擔的事故責任，完全強加于熊X甲，顯然對其不公。故中華保險公司陽江支公司要求熊X甲賠償墊付的理賠款15429.79元，一審法院不予支持，熊X甲應給付墊付款7714.90元（15429.79元×50%）給某保險公司。發生交通事故時，熊X甲尚未成年，熊X乙作為熊X甲的監護人，對其車輛鑰匙保管不善，導致熊X甲將粵Q***號二輪摩托車開走并發生交通事故，未能對熊X甲盡到應有的監護義務，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三十二條的規定，熊X乙應對熊X甲應付的賠償責任承擔連帶責任。因某保險公司怠于在交強險范圍內履行賠償義務，（2018）粵1702民初817號中確定由其負擔的訴訟費93元，其向熊X甲、熊X乙追償沒有依據，故對某保險公司該部分主張不予支持。關于某保險公司主張的利息損失，因《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條明確規定，保險人代位求償權的行使范圍僅限于賠償金額范圍內，故某保險公司要求兩熊X甲、熊X乙承擔利息損失的請求不能成立。
綜上所述，一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三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條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之規定，作出（2019）粵1702民初1209號民事判決：（一）限熊X甲于該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給付某保險公司賠償款7714.90元；（二）熊X乙對上述判決確定的第一項義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三）駁回某保險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該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本案受理費198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100元，熊X甲、熊X乙負擔98元。
本院經審理查明，一審法院查明的基本事實屬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是某保險公司就其在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賠償交通事故受害人林順英后向熊X甲、熊X乙主張追償過程中引起的糾紛，本案應為追償權糾紛。《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六十八條規定：“第二審人民法院應當對上訴請求的有關事實和適用法律進行審查。”《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二十三條規定：“第二審人民法院應當圍繞當事人的上訴請求進行審理。當事人沒有提出請求的，不予審理，但一審判決違反法律禁止性規定，或者損害國家利益、社會公共利益、他人合法權益的除外。”本院在二審訴訟中僅某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進行審查。本案爭議焦點是某保險公司在本案中對墊付款項行使追償權的數額問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規定：“有下列情形之一導致第三人人身損害，當事人請求保險公司在交強險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人民法院應予支持：（一）駕駛人未取得駕駛資格或者未取得相應駕駛資格的；（二）醉酒、服用國家管制的精神藥品或者麻醉藥品后駕駛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的；（三）駕駛人故意制造交通事故的。保險公司在賠償范圍內向侵權人主張追償權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追償權的訴訟時效期間自保險公司實際賠償之日起計算。”本案中，熊X甲沒有取得有效的機動車駕駛資格駕駛粵Q***號二輪摩托車發生本案交通事故，致使林順英受傷，某保險公司作為承保粵Q***號二輪摩托交強險的保險公司已經按照生效判決[（2018）粵1702民初817號]確定的義務賠償了15429.79元給林順英。根據上述法律規定，某保險公司依照生效的法律判決在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向受害人賠償后，依法享有向熊X甲、熊X乙追償的權利。《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第二十一條第一款規定：“被保險機動車發生道路交通事故造成本車人員、被保險人以外的受害人人身傷亡、財產損失的，由保險公司依法在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第二十二條第一款規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保險公司在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墊付搶救費用，并有權向致害人追償：（一）駕駛人未取得駕駛資格或者醉酒的；……”交強險承保的范圍是機動車在道路上正常行駛時，投保人及其允許的合法駕駛人給機動車外的第三人的人身及財產造成損害所應承擔的責任風險。我國建立交強險的目的，是出于社會大眾的安全與權益的考慮，使交通事故受害人得到及時救助。交強險的賠償責任不是按照雙方在交通事故中的責任大小進行劃分，而是對受害人人身傷亡、財產損失，由保險公司依法在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全額予以賠償。如駕駛員未取得駕駛資格而在道路上行駛，這時責任風險無法被有效地預測和控制，保險公司也不應該仍舊按正常情況承保責任風險。因此，在此類特殊情況下，應該把機動車一方的責任風險排除在保險公司的承保責任范圍之外。保險公司在此情況下所承擔的只是墊付責任而不是賠償責任，依法在承擔墊付責任后有權就其墊付的款項向致害人追償。在依法應予在交強險責任限額內全額對受害人進行賠償而并非基于責任劃分進行賠償，保險公司無須承擔賠償責任而是墊付責任的情況下，保險公司有權就其所墊付的全部款項向致害人追償。因此，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熊X甲、熊X乙全額給付賠償款15429.79元，理據充足，應予以支持。一審判決認為某保險公司應按侵權人熊X甲的侵權比例行使交強險追償權，認定和處理不當，應予糾正。
綜上所述，某保險公司的上訴理由充足，應予支持。原審判決認定事實部分不清，處理不當，應予糾正。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第二十一條第一款、第二十二條第一款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陽江市江城區人民法院（2019）粵1702民初1209號民事判決第二、三項；
二、變更陽江市江城區人民法院（2019）粵1702民初1209號民事判決第一項為：限熊X甲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給付某保險公司賠償款15429.79元；
三、熊X乙對上述第二判項中確定熊X甲的給付義務向某保險公司承擔連帶支付責任；
四、駁回某保險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本案一審案件受理費198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1元，熊X甲、熊X乙負擔197元；二審案件受理費50元，由熊X甲、熊X乙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張國雄
審 判 員　梁宗軍
審 判 員　蔡旻霏
二〇一九年七月二十六日
法官助理　葉寶寧
書 記 員　嚴　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