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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樂民終字第967號 財產保險合同糾紛 二審 民事 樂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5-11-04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四川省樂山市市中區，組織機構代碼：90698567-8。
負責人：李XX，該公司經理。
委托代理人：劉XX，四川武陽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張X，男，漢族，農村居民。
委托代理人：魏XX，四川睿典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唐X，四川睿典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因與被上訴人張X財產保險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樂山市市中區人民法院（2015）樂中民初字第222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并于2015年11月4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某保險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劉XX、被上訴人張X的委托代理人魏XX、唐X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2014年4月21日，原告為其所有的川LXXX25號重型貨車向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投保交強險（財產損失賠償限額為2000元）和商業險。2014年4月23日收費確認，生成并打印出交強險和商業險保單。兩份保單的保險人簽章處均加蓋刻有“某保險公司承保業務專用章（1）”字樣的印章，保險期間自2014年5月5日0時起至2015年5月4日24時止。商業險保單載明川LXXX25號車初次登記日期為2009年5月1日，新車購置價為271400元，使用性質為營業貨車，機動車損失保險金額為135700元、第三者責任保險保險金額為1000000元。“特別約定”欄目載明：“經投保人／被保險人協商一致，該車車損險不足額投保，保險事故發生時，保險人按條款規定方式計算賠償”。“重要提示”欄目載明：“1、本保險合同由保險條款、投保單、保險單、批單和特別約定組成。……3、請詳細閱讀承保險種對應的保險條款，特別是責任免除、投保人被保險人義務、賠償處理和附則……”。2014年4月23日，張X在《保險合同客戶簽收單》、《某保險公司機動車保險投保告知書》上簽名確認，川LXXX25號車在保險公司投保時，保險公司業務員葉自利已就保險條款的內容特別是被保險人義務、責任免除等重要事項向其作了明確說明，其對《營業用汽車損失保險條款》、《機動車第三者責任保險條款》等內容、目的、保險術語已完全了解，對免責條款的概念、內容及法律后果均在保險公司的明確說明已充分理解并接受。
《營業用汽車損失保險條款》第三條約定：“本保險合同為不定值保險合同”。第十條約定：“保險金額由投保人和保險人從下列三種方式中選擇確定，保險人根據確定保險金額的不同方式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一）按投保時被保險機動車的新車購置價確定……（二）按投保時被保險機動車的實際價值確定。本保險合同中的實際價值是指新車購置價減去折舊金額后的價格”。第二十七條第（二）款約定：“按投保時被保險機動車的實際價值確定保險金額或協商確定保險金額的：……2、發生部分損失時，按保險金額與投保時被保險機動車的新車購置價的比例賠償，但不得超過保險事故發生時被保險機動車的實際價值”。《機動車第三者責任保險條款》第四條約定：“保險期間內，被保險人或其允許的合法駕駛人在使用被保險機動車過程中發生意外事故，致使第三者遭受人身傷亡或財產直接毀損，依法應當由被保險人承擔的損害賠償責任，保險人依照本保險合同的約定，對于超過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各分項賠償限額以上的部分負責賠償”。
2014年6月23日3時27分，原告駕駛川LXXX25號車行駛至樂山市市中區蘇稽路段時，與房屋相撞，造成車輛、房屋及屋內物品損壞的交通事故。事故發生后，原告向被告報案，被告派員到現場進行了查勘。2014年7月3日，樂山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直屬一大隊作出《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認為，原告的行為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三十八條的規定，應該承擔全部責任。根據事故認定書“損害賠償調解結果”欄目的記載，川LXXX25號車的車損、房屋損壞及屋內物品損壞費用由原告全部承擔。原告為此向樂山市市中區茅橋鎮楊棋汽車修理廠支付川LXXX25號車維修配件材料費111200元、維修費12000元、施救費5000元；向樂山天牛東亞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支付川LXXX16號車維修費10674元，向樂山晨興汽車修理服務有限公司支付川LXXX31號車維修費2800元。原告根據與彭彩霞、簡萬明協商確定的《材料清單》賠償二人及屋內財物損失各30000元。
該院認為：根據原告的陳述和被告的抗辯，雙方對保險期間內發生交通事故以及事故造成三者車川LXXX16號車維修費10674元的事實無異議，該院予以確認。本案的爭議焦點在于：第一，被告是否本案適格主體；第二，事故發生時，川LXXX25號車是否存在超載的行為；第三，川LXXX25號車、川LXXX31號車及彭彩霞、簡萬明的財物損失如何確定；第四，川LXXX25號車的車損是否應當按保險金額與投保時被保險機動車的新車購置價的比例賠償。
關于第一個爭議焦點：本案訴爭交強險和商業險保單上的保險人簽章處均加蓋刻有“某保險公司承保業務專用章（1）”字樣的印章，原告有理由相信承保人為本案被告。被告關于該枚印章代表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井研支公司的抗辯與印章所表示的文義不符，而被告又未能提供相應的證據證明其主張，故該院對被告的抗辯意見不予采信，本案被告主體適格。
關于第二個爭議焦點：被告未就其主張的超載事實舉證，應該承擔舉證不能的不利后果，該院對其主張不予采信。
關于第三個爭議焦點：《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二十一條規定：“投保人、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知道保險事故發生后，應當及時通知保險人。故意或者因重大過失未及時通知，致使保險事故的性質、原因、損失程度等難以確定的，保險人對無法確定的部分，不承擔賠償或者給付保險金的責任，但保險人通過其他途徑已經及時知道或者應當及時知道保險事故發生的除外”，第二十二條規定，保險事故發生后，按照保險合同請求保險人賠償或者給付保險金時，投保人、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應當向保險人提供其所能提供的與確認保險事故的性質、原因、損失程度等有關的證明和資料。保險人按照合同的約定，認為有關的證明和資料不完整的，應當及時一次性通知投保人、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補充提供。根據上述法律規定，原告應當履行出險通知義務并提供其所能提供的證明和資料，以便于被告及時查勘定損。本案保險事故發生后，原告及時通知被告，被告亦派員現場勘驗。原告為證明川LXXX25號車、川LXXX31號車的損失提供有修理廠出具的發票和更換材料清單為據，被告雖不予認可但未能提出上述費用不應或不當產生的合理理由和證據，該院對原告主張的本次事故造成川LXXX25號車維修配件材料費111200元、維修費12000元、施救費5000元，造成三者車川LXXX31號維修費2800元的事實予以認定。
關于彭彩霞和簡萬明的財產損失問題，根據交通事故認定書，本次事故造成部分房屋損失的事實可予確定。被告在接到原告的報案通知后，應對該部分損失予以查勘定損，現被告未就其履行查勘定損義務舉證，應該承擔舉證不能的不利后果。雖然被告疏于履行查勘定損義務，但是并不能免除原告應當提供其所能提供的證明和材料的義務。原告在未經有權機關確定房屋損失部位、更換費用的情況下，憑借自行協商確定的材料清單即向第三人支付賠償款，顯然未能全面履行提供證明和資料的義務。結合本案事實，考慮到原告已實際向第三人支付賠償款的事實，該院酌情認定彭彩霞和簡萬明的財產損失各20000元。
關于第四個爭議焦點：川LXXX25號車初次登記日期為2009年5月1日，新車購置價為271400元。2014年4月投保時雙方并未約定該車的保險價值，僅確定保險金額為135700元，故該車損險為不定值保險。在雙方未對保險價值進行約定的情況下，保單“特別約定”欄目卻載明：“經投保人／被保險人協商一致，該車車損險不足額投保，保險事故發生時，保險人按條款規定方式計算賠償”。可見，上述特別約定并未反映出投保人和保險人平等協商的合意，其實質為保險人提供的格式條款。況且，即使按照《營業用汽車損失保險條款》第十條關于被保險機動車實際價值的計算方法確定保險價值，川LXXX25號車也并不存在保險金額低于保險價值的不足額投保情形。被告要求按照不足額保險承擔保險責任顯然是免除己方義務而排除投保人、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依法享有的權利，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九條的規定，該約定無效。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五十五條第二款的規定，不定值保險，應以保險事故發生時保險標的的實際價值為賠償計算標準。川LXXX25號車在本次事故中實際產生維修配件材料費111200元、維修費12000元、施救費5000元，上述損失應由被告在保險金額內予以賠付。
綜上，本次保險事故造成的川LXXX25號車損失128200元由被告在車損險限額內賠付。造成的第三者LL9616號車維修費10674元、川LXXX31號車維修費2800元、彭彩霞、簡萬明財物損失各20000元，合計53474元由被告在交強險中賠付2000元，商業三者險中賠付51474元。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九條、第二十一條、第二十二條、第五十五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的規定判決如下：一、被告某保險公司在本判決生效后十五日內賠付原告張X車損險保險金128200元；二、被告某保險公司在本判決生效后十五日內賠付原告張X交強險保險金2000元、商業三者險保險金51474元。本案案件受理費2163元（已減半），由被告某保險公司負擔。
上訴人某保險公司不服上述判決上訴稱：一審法院認定事實不清，判決錯誤。1.上訴人并非本案適格的主體。本案承保機構是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井研支公司（簡稱人保井研支公司），辦理保險的地點、收取保費的機構均是人保井研支公司，對保險條款進行講解說明的也是人保井研支公司的員工葉自利，且保險單上載明的投保人、保險人等均為電腦打印，因此人保井研支公司才是適格被告。雖在保險單上加蓋了“某保險公司承保業務專用章（1）”，但該章系上訴人為便于管理旗下支公司所編制，其（1）號章代表井研支公司。人保井研支公司出售前的空白保險單上均加蓋了該章，在具體承保后，方在其上打印投保人和保險內容等信息。并且，人保井研支公司有獨立的財產，能獨立承擔民事責任，具有訴訟主體資格。2.一審法院對被上訴人車損金額認定有誤。其一，一審法院混淆了定值保險和不定值保險。本案保險單上對該車的保額是確定的，即135700元，雖該車新車價為271400元，但已使用5年多，其實際價值已隨使用年限而減少，故被上訴人與人保井研支公司確定的車損險為五成，即135700元，若該車全損，人保井研支公司全額支付135700元。因此，該車為定值保險而非不定值保險，一審法院認定為不定值保險，是錯誤的，而應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五十五條第一款之規定，該車未全損，應以定損價格的50%進行理賠。其二，一審法院認定該車對彭彩霞、簡萬明造成的財產損失各2萬元，是錯誤的。被上訴人僅出示了前述二人的收條和身份證復印件來證實其各自賠償了3萬元房屋損失。但該證據的真實性無法證實，且前述二人也未出具房產證等。一審法院未核實實際的損失、受償主體是否合法等，就認定各自賠償2萬元，無事實依據。其三，被上訴人車輛超載，按照保險合同約定應免賠10%，一審法院未認定免賠是錯誤的。因此，請求撤銷原判，駁回被上訴人的訴訟請求。一、二審案件受理費由被上訴人負擔。
被上訴人張X答辯稱：原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1.上訴人的請求全部不能成立，樂山分公司系是適格的主體，雙方的商業險保單蓋章系樂山市分公司，井研分公司未曾蓋章，上訴人無證據證明是與井研支公司簽訂的協議。2.關于損失的問題，樂山市分公司未提交證據證明修車費過高。對于房屋損失，保險公司一直未定損，定損既是保險公司的權利，也是義務。3.關于定值合同還是不定值合同。在保險合同中約定了135700元系保險金額并非保險價值，保險金額與保險價值是不同的概念，本案合同未約定保險價值，系不定值保險，應以實際價值為準。4.上訴人認為張X存在超載行為，但未提交任何證據證明。
二審審理查明的事實與一審已查明事實一致，本院予以確認。
另查明：雙方一致確認，川LXXX25號車在投保時的實際價值為135700元。該事實有二審庭審筆錄予以證實。
二審中，上訴人提交了兩份新證據：1.人保井研支公司的營業執照、組織機構代碼證復印件及《說明》，證明本案車輛系人保井研支公司承保；2.一組事故現場的照片，證明造成的損失并不大。被上訴人認為，第一組證據真實、合法，但是與本案無關聯性；第二組證據真實性無異議，但不能證明上訴人的證明目的。本院認為，前述證據真實、合法，但是不能證明本案車輛系人保井研支公司承保，也不能證明事故造成的損失金額，對此本院不予采信。
本院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為：1.上訴人某保險公司是否系本案保險合同的保險人2.本案是否系不定值保險，是否足額投保3.一審法院確定的房屋損失、車輛維修費是否恰當4.本案投保車輛是否超載，應否免賠10%
一、關于上訴人某保險公司是否系本案保險合同的保險人的問題。本案中，《機動車交強險保險單》以及《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機動車保險單》的保險人欄載明的公司名稱為：“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井研支公司”，但在保險人簽章處加蓋了“某保險公司承保業務專用章（1）”字樣的印章。投保車輛出險后，保險公司到達現場進行定損并出具了《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機動車車輛損失情況確認書》，并在保險公司簽章處加蓋了“某保險公司理賠業務專用章（1）”字樣的印章。即印章上均刻寫的系“某保險公司”，并未刻寫“人保井研支公司”，雖加蓋的印章與打印的公司名稱不同，但某保險公司不僅在投保時的保險單上加蓋了承保的印章，并在出險后出具的損失確定書上加蓋了理賠的印章。因此本院認為，本案保險合同的保險人系某保險公司。
二、本案是否系不定值保險，是否足額投保的問題。首先，本案是否系不定值保險。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五十五條第一款、第二款規定：“投保人和保險人約定保險標的的保險價值并在合同中載明的，保險標的發生損失時，以約定的保險價值為賠償計算標準。投保人和保險人未約定保險標的的保險價值的，保險標的發生損失時，以保險事故發生時保險標的的實際價值為賠償計算標準。”即投保人和保險人在訂立合同時約定保險標的的保險價值并在合同中載明的，系定值保險；投保人和保險人未約定保險標的的保險價值的，未在保險合同中載明保險標的價值的，系不定值保險。本案中，《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機動車保險單》上僅載明新車購置價271400元，車輛損失保險的保險金額為135700元，并未載明投保車輛的保險價值，因此本案保險合同系不定值保險合同。其次，本案是否系不足額投保。不足額保險指保險金額低于保險價值。本案中，投保的保險金額為135700元，而雙方一致確認投保時車輛的實際價值為135700元，因車輛使用產生折舊，發生事故時間，車輛的價值低于投保時價值，即保險金額并不低于保險價值，因此本案并非不足額保險。依據前述規定，保險標的發生損失時，應以保險事故發生時保險標的的實際價值為賠償計算標準。即足額投保的，應對實際損失進行全額賠償。上訴人主張應以定損價格的50%進行賠償，不符合前述規定的足額保險的賠償計算方式，本院不予支持。
三、一審法院確定的房屋損失、車輛維修費是否恰當的問題。對于房屋損失，人保樂山分公司到達現場卻并未定損，投保人與受害人協商后已賠償房屋損失各3萬元，一審綜合評判，酌情認定為各2萬，并無不當。對于本車維修費，投保人提交了合法票據予以證明，該維修費系實際產生的費用，保險公司應予賠償。保險公司主張房屋損失及車輛維修費過高，但未提交反駁證據予以證明，對其主張本院不予支持。
四、本案投保車輛是否超載，應否免賠10%的問題。保險公司主張投保車輛超載，但未提交相應的證據予以證明，其主張無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五十五條第一款、第二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4326元，由上訴人某保險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傅曉蘭
審　判　員　　唐海珍
代理審判員　　程巧玲
二〇一五年十一月四日
書　記　員　　孫　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