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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揭中法民二終字第148號 財產保險合同糾紛 二審 民事 揭陽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5-10-08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揭陽市榕城區。
負責人：陳XX，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徐XX，該公司員工。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黃XX，男，漢族，住揭陽市揭東區。
委托代理人：吳XX、蔡XX，廣東冠法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因與被上訴人黃XX財產保險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揭陽市揭東區人民法院（2015）揭東法曲民初字第8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黃XX于2013年12月6日為其所有的粵VXXX35號轎車在某保險公司處投保了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下稱“交強險”）和機動車損失保險（下稱“車損險”）、第三者責任保險（下稱“商業三者險”）等保險，其中交強險醫療費用賠償限額10000元、死亡傷殘賠償限額110000元、財產損失賠償限額2000元，商業三者險責任限額500000元，車損險責任限額591639元，保險期間均自2013年12月7日零時起至2014年12月6日二十四時止。2014年6月2日13時25分，黃XX駕駛粵VXXX35號小型轎車行駛至省道335線揭東區云路鎮云七村路口左轉彎時，與程鵬新駕駛的無號牌二輪摩托車（搭載程明明、程培波）發生碰撞，造成程鵬新、程明明、程培波受傷及雙方車輛損壞的交通事故。2014年6月13日，揭東區公安分局交警大隊作出揭東公交認字[2014]第062010號《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黃XX承擔事故的主要責任，程鵬新承擔事故的次要責任；程明明、程培波無責任。經原審法院審理認定，程明明、程培波、程鵬新三人因本案交通事故造成的應由黃XX賠償的損失共計為368693.66元，黃XX已賠償其三人221681.9元，某保險公司尚應在保險責任限額內賠償其三人147011.76元。黃XX和某保險公司雙方共同確認黃XX駕駛的粵VXXX35號轎車的損失為29590元，黃XX已對車輛進行了維修。之后，黃XX要求某保險公司賠償其已賠償程明明、程培波、程鵬新三人的賠償款221681.9元和粵VXXX35號小型轎車修理費29590元，某保險公司僅賠償黃XX人身損害賠償款195002.71元和車輛損失19313元。
2015年4月15日，黃XX遂向原審法院提起訴訟，請求：1.判令某保險公司賠付黃XX賠償款36956.19元。2.本案訴訟費用由某保險公司承擔。
原審法院認為，本案為財產保險合同糾紛。黃XX為其所有的粵VXXX35號小型轎車在某保險公司處投保了交強險、車損險、商業三者險等險種，某保險公司收取黃XX保費并出具了保險單，雙方簽訂的保險合同合法有效，雙方當事人均應全面履行合同約定的義務。首先，對于黃XX因交通事故侵權造成程明明、程培波、程鵬新三人的損失共計368693.66元，并未超出保險責任限額，某保險公司應對該賠償款承擔保險賠償責任，賠償程明明、程培波、程鵬新三人損失368693.66元，對于其中黃XX已賠償給程明明、程培波、程鵬新三人的221681.9元，某保險公司應全額賠償給黃XX。某保險公司辯稱保險合同條款約定保險公司在當地醫保標準范圍內承擔賠償責任，對于非醫保用藥部分不承擔賠償責任。該院認為，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九條第一款規定，“醫療費根據醫療機構出具的醫藥費、住院費等收款憑證，結合病歷和診斷證明等相關證據確定。賠償義務人對治療的必要性和合理性有異議的，應當承擔相應的舉證責任”。（2014）揭東法曲民初字第281、282、283號生效民事判決已確認程明明、程培波、程鵬新三人的醫療費用情況，某保險公司主張對非醫保用藥部分不承擔賠償責任，但沒有提供相關證據予以證實，也未能提交相應證據證明用藥具有不必要或不合理。對此某保險公司應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其抗辯缺乏事實依據，不予支持。第二，對于某保險公司提出的精神撫慰金應按交強險和商業險比例分攤的問題，合同對此并無約定，某保險公司該主張缺乏事實依據，不予采納。第三，對于某保險公司應如何賠償黃XX車輛損失的問題。黃XX的車輛損失29590元，雙方均予認可，予以確認。某保險公司辯稱根據車損險合同中第六條和第二十六條的約定，其僅對超過交強險部分的損失承擔70%的賠償責任，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七條的規定，“保險人向投保人提供的投保單應當附有格式條款，對保險合同中免除保險人責任的條款，未作提示或明確說明的，該條款不產生效力”。本案中，《家庭自用汽車損失保險條款》中第六條為責任免除條款；第二十六條屬比例賠付，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九條的規定，應認定第二十六條也為免除保險人責任的條款，該二個條款生效的法定條件是保險人已經履行提示、說明義務，但黃XX對此予以否認，某保險公司也未能提供證據證實其已向黃XX就上述責任免除條款履行了法定的提示、說明義務，故該二個免責條款不發生法律效力。黃XX要求某保險公司賠償車輛損失29590元，數額在保險責任限額內，應予以支持。對于某保險公司提出的不負擔訴訟費的問題。《訴訟費用交納辦法》第二十九條規定：“訴訟費用由敗訴方負擔，勝訴方自愿承擔的除外。部分勝訴、部分敗訴的，人民法院根據案件的具體情況決定當事人各自負擔的訴訟費用數額。共同訴訟當事人敗訴的，人民法院根據其對訴訟標的的利害關系，決定當事人各自負擔的費用數額。”法院將根據當事人的勝敗訴情況決定訴訟費的負擔。綜上所述，黃XX的訴訟請求，合理合法，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四十四條、第六十條、第一百零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條、第十七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九條的規定，原審法院于2015年6月15日作出（2015）揭東法曲民初字第87號民事判決：某保險公司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五日內賠償黃XX墊付的人身損害賠償款26679.19元和車輛損失10277元，共計36956.19元。如果被告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給付金錢義務，應當按《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的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本案受理費360元（已減半收取），由某保險公司負擔。
某保險公司不服原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請求：1.撤銷原審判決，并依法改判；2.本案一切訴訟費用由黃XX承擔。事實和理由是：一、原審法院判令某保險公司賠償人身損害賠償款26679.19元缺乏事實及法律依據。因本案為保險合同糾紛，故賠償的標準應依據雙方合同的約定進行理賠，根據保險合同條款的約定，某保險公司在當地醫保標準范圍內承擔賠償責任，對于非醫保用藥部分，某保險公司不承擔賠償責任，某保險公司依據保險合同確定程明明的非社保用藥為13283.73元，程培波的非社保用藥為12191.57元，程鵬新的非社保用藥為6992.07元，合共32467.37元，某保險公司按照責任比例核減的金額為22727.16元。對于精神撫慰金，按照本案交強險及商業險的賠償比例分攤，計入商業險賠償的數額為程明明2822.88元，程培波為1411.44元，程鵬新為1411.44元，合共為5645.76元，按照70%計算，某保險公司核減的費用為3952.03元。綜上，某保險公司依據保險合同約定履行賠償責任，并剔除不屬保險責任的相關項目，合理合法。原審法院判令某保險公司賠償黃XX人身損害賠償款26679.19元缺乏法律依據，請二審法院依法予以糾正。二、原審法院判令某保險公司賠償黃XX車輛損失10277元缺乏法律依據。對于車輛損失29590元，依據法律的相關規定，車輛無投保交強險的，應由投保義務人先在交強險責任限額承擔先予賠償的責任，程鵬新駕駛二輪摩托車，在本次交通事故中承擔次要責任，依據法律的規定程鵬新應先在交強險2000元限額內賠償黃XX2000元，超過交強險部分27590元，應由程鵬新承擔30%的賠償責任，某保險公司承擔27590元*70%=19313元，某保險公司也按照19313元的標準進行賠償，完全符合法律及合同的規定，余款10277元理應由程鵬新賠償給黃XX。且依據法律規定，即使由某保險公司全額賠償黃XX車輛損失，某保險公司對程鵬新依法享有相應的追償權，而原審法院判令由某保險公司全額賠償車輛損失后并沒有確認某保險公司享有追償權，明顯違反法律規定。為節約司法資源，應由程鵬新賠償給黃XX10277元。故原審法院判令某保險公司再賠償黃XX車輛損失10277元明顯缺乏法律依據，請二審法院依法予以糾正。三、本案的訴訟費不屬保險責任，不應由某保險公司承擔。綜上所述，原審判決認定事實及適用法律均存在錯誤，導致判決結果對某保險公司不公。
黃XX當庭口頭答辯稱：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某保險公司上訴的理由不成立，請二審法院駁回上訴人的上訴，維持原判。理由是：某保險公司并未依照《合同法》第三十九條、《保險法》第十七條及相關法律法規的規定對商業險免責條款向投保人盡到必要、充分的提示說明義務。《合同法司法解釋三》第十條規定“合同法第三十九條所稱“合理方式”，是指對格式條款中的免責或限制責任條款以醒目的字體特別標識，在合同書的顯著位置并能夠被對方識別;重要附件，應在合同主文特別注明并完整附后，從而達到合理、謹慎注意及提示義務之要求”，故保險條款中相關免責、限責條款顯屬無效，依法對黃XX不產生法律效力。一、原審判決某保險公司賠償黃XX人身損害賠償款26679.19元事實清楚、適應法律正確，并無不當。首先，揭東區人民法院在（2014）揭東法曲民初字第281、282、283號生效民事判決中業已確認被侵權人程明明、程培波、程鵬新的醫療費用情況及黃XX的墊付情況，某保險公司在前述案件中對治療的必要性和合理性并沒有提出鑒定申請或提供相反證據佐證，某保險公司對非醫保用藥部分不承擔賠償責任的主張同樣沒有提供相關證據佐證，應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其次，某保險公司作為格式合同的提供方，對非醫保用藥部分不承擔賠償責任的格式條款屬于免責、限責條款，因未履行法定的提示、說明義務而不能發生法律效力。最后，某保險公司提出精神撫慰金按交強險和商業險的賠償比例分攤的主張，因合同對此并沒有約定，故某保險公司該主張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也違背公序良俗。二、某保險公司所稱根據車損險合同第6條、第26條的約定，其僅對超過交強險部分的損失承擔70%的賠償責任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車損險合同第6條、第26條屬于格式合同中的免責條款，因未履行法定的提示、說明義務而不能發生法律效力，且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九條的規定和不訴不理的原則，某保險公司在一審并未提出確認追償權的請求，故原審法院判決某保險公司賠償黃XX車輛損失10277元并無不當。三、原審根據《訴訟費交納辦法》等相關法律及司法解釋的規定，并結合案件實際情況判決某保險公司承擔訴訟費并無不當。
本院經審理查明，原審查明的事實基本屬實，本院予以確認。
另查明，《家庭自用汽車損失保險條款》第七條約定：“被保險機動車的下列損失和費用，保險人不負責賠償：……（十四）應當由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賠償的金額”。第二十六條約定：“保險人依據被保險機動車駕駛人在事故中所負的事故責任比例，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被保險人或被保險機動車駕駛人根據有關法律法規規定選擇自行協商或由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處理事故未確定事故責任比例的，按照下列規定確定事故責任比例：被保險機動車方負主要事故責任的，事故責任比例為70%；被保險機動車方負同等事故責任的，事故責任比例為50%；被保險機動車方負次要事故責任的，事故責任比例為30%。”第二十七條約定：“保險人按下列方式賠償：……2、發生部分損失時，按核定修理費用計算賠償，但不得超過保險事故發生時被保險機動車的實際價值。”
再查明，黃XX賠償程明明、程培波、程鵬新三人賠償款221681.9元，包含黃XX墊付的程明明醫療費77112.7元、程培波醫療費77517.8元、程鵬新醫療費67051.4元。
某保險公司在二審法庭調查時提交了程明明、程培波、程鵬新三人分別起訴某保險公司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案的三份《民事起訴狀》復印件，證明程明明、程培波、程鵬新沒有在起訴狀中要求精神損失在交強險中優先賠付。黃XX對上述證據的質證意見為：對該證據的三性均有異議，復印件不能作為證據使用。該證據不屬于法律規定的新證據，不能證明某保險公司的主張。黃XX在二審訴訟期間沒有提供新證據。
本院認為：本案系財產保險合同糾紛。原審判決認定本案雙方當事人所簽訂的保險合同合法有效正確，本院予以維持。對原審判決認定黃XX墊付程明明、程培波、程鵬新三人醫療費221681.9元，粵VXXX35號小型轎車修理費29590元，某保險公司已賠償黃XX人身損害賠償款195002.71元和車輛損失19313元的事實，雙方當事人均沒有異議，本院予以確認。根據雙方當事人在二審中的訴辯意見，本案爭議的焦點是：一、原審法院判決某保險公司賠償黃XX人身損害賠償款26679.19元是否正確。二、原審法院判決某保險公司賠償黃XX車輛損失10277元是否正確。三、訴訟費用應由誰承擔。
關于原審法院判決某保險公司賠償黃XX人身損害賠償款26679.19元是否正確的問題。1.關于醫療費。首先，揭東區人民法院作出的（2014）揭東法曲民初字第281、282、283號三份生效民事判決業已確認被侵權人程明明、程培波、程鵬新的醫療費用情況及黃XX的墊付情況。某保險公司主張非醫保用藥部分不承擔責任，但無論是在上述三個案件還是在本案，某保險公司對治療用藥的不必要和不合理均沒有提出鑒定申請或提供證據予以證實，也未能提供證據證明哪些費用屬于超過國家基本醫療保險標準的費用。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九條第一款的規定，某保險公司應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其次，某保險公司作為格式合同的提供方，對非醫保用藥部分不承擔賠償責任的格式條款屬于免責條款，因未履行法定的提示和明確說明義務，該免責條款對黃XX沒有法律約束力。因此，某保險公司該主張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2.關于精神損害撫慰金。黃XX就其向程明明、程培波、程鵬新三人墊付的醫療費221681.9元和粵VXXX35號小型轎車修理費29590元向某保險公司理賠，并沒有主張精神損害撫慰金。故某保險公司主張精神損害撫慰金應按交強險和商業險的比例分攤，與本案無關，本院不予審查。綜上，原審法院判決某保險公司賠償黃XX人身損害賠償款26679.19元，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維持。
關于原審法院判決某保險公司賠償黃XX車輛損失10277元是否正確的問題。黃XX向某保險公司投保車損險，其依法有權根據合同就本案事故造成的車輛損失29590元向某保險公司理賠。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九條“保險人提供的格式合同文本中的責任免除條款、免賠額、免賠率、比例賠付或者給付等免除或者減輕保險人責任的條款，可以認定為保險法第十七條第二款規定的‘免除保險人責任的條款’”和《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七條第二款“對保險合同中免除保險人責任的條款，保險人在訂立合同時應當在投保單、保險單或者其他保險憑證上作出足以引起投保人注意的提示，并對該條款的內容以書面或者口頭形式向投保人作出明確說明；未作提示或者明確說明的，該條款不產生效力”的規定，《家庭自用汽車損失保險條款》第七條和第二十六條屬于免除保險人責任的條款，因某保險公司未向黃XX履行提示和明確說明義務，該條款對黃XX不產生效力。某保險公司上訴主張其僅對超過交強險部分的損失承擔70%的賠償責任，理由不成立，本院予以駁回。根據《家庭自用汽車損失保險條款》第二十七條的約定，黃XX要求某保險公司賠償車輛損失29590元，在保險責任限額內，某保險公司應予以賠付。鑒于某保險公司已經支付了車輛損失款19313元，原審法院判決某保險公司再賠償黃XX車輛損失10277元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維持。某保險公司可自向黃XX賠償保險金之日起，在賠償金額范圍內代位行使黃XX對侵權人程鵬新請求賠償的權利。
關于訴訟費用應由誰承擔的問題。根據《訴訟費用交納辦法》第二十九條“訴訟費用由敗訴方負擔，勝訴方自愿承擔的除外。部分勝訴、部分敗訴的，人民法院根據案件的具體情況決定當事人各自負擔的訴訟費用數額”的規定，原審法院根據本案審理情況確定訴訟費用的負擔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維持。某保險公司上訴主張訴訟費不屬保險責任，其不應承擔該費用，缺乏法律依據，本院予以駁回。
綜上所述，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審判程序合法，處理結果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維持。某保險公司的上訴理由不成立，本院予以駁回。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受理費720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鄒秋玲
審　判　員　　陳愛萍
代理審判員　　楊勉銳
二〇一五年十月八日
代書　記員　　許慕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