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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川34民終1291號 追償權糾紛 二審 民事 涼山彝族自治州中級人民法院 2019-10-18

上訴人（原審被告）：劉X，男，漢族，四川省冕寧縣人，村民，住四川省冕寧縣。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四川省西昌市***號。統一社會信用代碼：91513400913003XXXX。
負責人：胡X，系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黎X，系四川驍馳律師事務所律師，代理權限為一般代理。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朱XX，女，漢族，四川省冕寧縣人，村民，住四川省冕寧縣。
上訴人劉X因與被上訴人某保險公司、朱XX追償權糾紛一案，不服四川省西昌市人民法院（2019）川3401民初217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8月19日立案受理后，因本案事實清楚，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六十九條第一款的規定，經過閱卷、詢問當事人，對本案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劉X上訴請求：撤銷四川省西昌市人民法院(2019)川3401民初2174號民事判決書第一、第二項判決內容,上訴人劉X不承擔任何債務責任。事實與理由：一、上訴人劉X不承擔該案債務的任何責任。債務期間,上訴人劉X雖與被上訴人朱XX系夫妻關系，但因紛爭長期未在一起。被上訴人朱XX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借款既未與上訴人商量，也未事后征得同意，故上訴人劉X對被上訴人朱XX形成的債務完全不知情。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夫妻債務糾紛案件適用法律有關問題的解釋》第一條“夫妻雙方共同簽字或者夫妻一方事后追認等共同意思表示所負的債務，應當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之規定，上訴人劉X不應承擔任何責任。二、一審法院舉證責任倒置錯誤。被上訴人朱XX長期在外誤工，其收入能夠滿足日常生活支出，不需要進行貸款，更不需要被上訴人某保險公司提供擔保，且在必要時可要求貸款人提供反擔保。被上訴人某保險公司輕率擔保，其責任應當自行承擔。一審法院認定《個人擔保借款合同》均明確了借款用途系用于日常生活消費系認定事實錯誤，系被上訴人合謀侵害上訴人的合法權益。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夫妻債務糾紛案件適用法律有關問題的解釋》第三條“夫妻一方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以個人名義超出家庭日常生活需要所負的債務，債權人以屬于夫妻關系為由主張權利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之規定，故請求撤銷一審判決，上訴人劉X不承擔法律責任。三、一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錯誤，把代償關系、擔保關系、違約責任等法律關系合并在一個判決，且按照民間借貸償還利息（年利率不超過24%）計算違約明顯過高，故請二審法院依法公正予以裁判。
被上訴人某保險公司辯稱，一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維持原判。事實及理由：一、被答辯人與被上訴人朱XX系夫妻關系，貸款也是用于家庭日常生活消費，故該筆債務系夫妻共同債務，被答辯人應當共同償還。1.被答辯人與被上訴人朱XX于2014年登記結婚，借款發生在婚姻存續期間。2.朱XX借款3萬元明確表示系用于家庭日常生活，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二十四條之規定“債權人就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夫妻一方以個人名義所負債務主張權利的，應當按夫妻共同債務處理。但夫妻一方能夠證明債權人與債務人明確約定為個人債務，或者能夠證明屬于婚姻法第十九條第三款規定情形的除外。”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夫妻債務糾紛案件適用法律有關問題的解釋》第二條的規定，該筆借款并未超過家庭日常生活所需，故答辯人認為不屬于夫妻共同債務，應當舉證證明，否則應當承擔舉證不能的責任。3.答辯人稱朱XX在外務工，有收入不需要貸款等均系答辯人單方陳述，二者為夫妻，雙方之間的家庭矛盾不能作為逃避債務的方式，亦不能對抗第三人，故答辯人應當共同償還該筆債務。二、保險單對保費、違約責任等均有明確規定，一審法院按照規定判決并無不當。保險單明確記載在答辯人賠償后，從答辯人賠償之日開始超過30天，被答辯人未歸還即視為違約。朱XX早已構成違約，一審法院判決承擔違約責任并無不當，完全符合意思自治及公平原則。三、答辯人作為借款保證人，在其怠于還款的情形下并且等待期屆滿后，答辯人進行代償符合法律規定，并有權按照約定依法向被答辯人進行追償，不存在法律關系混亂的問題。
被上訴人朱XX未作答辯。
某保險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被告賠償原告向中國農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西昌水電支行代償的貸款本金25962.46元；2.被告向原告支付未支付保費共計14981.70元（保費每月499.39元，除去已支付的6個月，還剩30個月尚未支付）；3.被告按照保險合同的約定向原告支付違約金（以25962.46元為基數，自2019年2月14日起，按照每日千分之一的標準計算至實際清償之日止）；4.被告承擔本案訴訟費及律師費。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為向農行西昌支行貸款30000.00元，被告朱XX以日常生活消費為由于2018年4月23日向原告人民財保分公司投保了個人信用貸款保證保險，雙方約定：1.被保險人為案外人農行西昌水電支行；2.保險費為17978.04元，保險費按月支付，每月499.39元，共計36個月；3.貸款金額為30000.00元，保險金額為33291.74元；4.賠償等待期為80天；5.保險期間自個人貸款合同項下貸款發放之日起至清償全部貸款本息之日止；6.保險人賠償后，投保人需向保險人歸還全部賠償款項和未付保費，從保險人賠償當日開始超過30天，投保人仍未向保險人歸還全部賠償款項，則視為投保人違約，投保人需以尚欠全部款項為基數，從保險人賠償當日開始計算，按每日千分之一，向保險人繳納違約金；7.保險人基于投保人違約而理賠后，保險人有權追回賠償款項、違約金、理賠及催收產生的其他費用。2018年4月26日，原告人民財保分公司、被告朱XX與案外人農行西昌支行共同簽訂了《個人擔保借款合同》，合同約定：1.被告朱XX向農行西昌水電支行借款30000.00元，借款用途為日常生活消費；2.借款期限為36個月，實際借款期限和具體起止日期以借款憑證為準；3.借款利率采用浮動利率，執行利率以借款發放日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檔次人民幣貸款基準利率為基礎上浮百分之四十五；4.還款方式為分期還款，以每一個月為一個周期還款，還款日為每季末月或每期末月的借款發放對應日，如無借款發放日對應日，以所在季末月或期末月的最后一日為還款日，借款的還款方式為等額本息；5.本合同項下借款的擔保方式為保證。同日，案外人農行西昌水電支行將30000.00元借款轉賬至被告朱XX的銀行賬戶。借款后，被告朱XX未按合同約定償還全部借款本金及利息，逾期80天后，原告人民財保分公司于2019年2月14日代被告朱XX償還了案外人農行西昌水電支行借款本金及利息共計25962.46元。另查明，被告朱XX向原告支付了6個月的保險費后，未支付剩余保險費；被告朱XX與被告劉X系夫妻關系，被告劉X曾提起訴訟要求離婚，后于2018年11月17日撤回起訴。
一審法院認為：關于原告訴訟主體資格的問題，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四十八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五十二條的規定，本案原告雖不具備法人資格，但系依法成立并領取營業執照的法人的分支機構，可以作為本案原告參與訴訟。本案中，原告人民財保分公司、被告朱XX與案外人農行西昌分公司簽訂的《個人擔保借款合同》以及原告與被告朱XX之間簽訂的《個人信用貸款保證保險單》均系各方當事人在平等、自愿的基礎上簽訂，不違背法律規定，合法有效，合同各方均應按約定全面履行自己的義務。案外人農行西昌水電支行向被告朱XX提供了30000.00元借款，被告朱XX應當按照約定履行償還義務，在被告朱XX未履行償還義務的情況下，原告人民財保分公司按照約定代被告朱XX向案外人農行西昌水電支行歸還了借款本金及利息共計25962.46元，在原告代償之后，被告朱XX應當按照約定向原告償還代償款，故原告要求被告朱XX償還代償款25962.46元的訴訟請求，一審法院予以支持。原告代償之后，被告朱XX未在30日內向原告償還代償款已構成違約，按照雙方之間簽訂的《個人信用貸款保證保險單》的約定，被告朱XX應向原告支付代償款自代償之日起按每日千分之一的標準計算至款項付清之日的違約金，違約金折合年利率為36.5%，一審法院認為雙方約定的違約金過高，一審法院酌定違約金按年利率24%計算，故一審法院予以支持代償款25962.46元自2019年2月14日起按年利率24%計算至本判決確定的履行期限止的違約金。按照原告與被告朱XX之間的《個人信用貸款保證保險單》關于保險費的約定，被告朱XX應當向原告支付保險費17978.04元，一審法院認為被告朱XX借款金額為30000.00元，保險費即為17978.04元過高。一審法院認為支付保險費的目的，是投保人期望在保險合同約定的可能發生的條件成就時由保險人承擔賠償或給付保險金責任，保險人收取保險費與保險人承擔保險責任其權利義務應當相對等。本案中原告人民財保分公司與被告朱XX之間簽訂的保險合同具有其特殊性，其約定的保險費的分期支付期間與借款合同約定的借款分期還款期間一致，均為36個月，即原告對于被告朱XX在整個借款分期還款期間可能出現的不履行償還義務的情況下提供保險服務，在出現被告朱XX不按時履行償還借款本息的情形之后，原告人民財保分公司已代被告朱XX向案外人農行西昌水電支行償還借款本息，此時原告人民財保分公司取得對被告朱XX的追償權，原告人民財保分公司、被告朱XX與案外人農行西昌水電支行簽訂的《個人擔保借款合同》已經履行完畢，合同目的已經實現，此后保險合同約定的條件即被告朱XX不按約償還借款的情形將不可能再次出現，被告朱XX對于支付保險費而由保險人承擔保險責任的期望也不再成立，雙方之間的保險合同法律關系實際已經終止從而轉為了原告對被告朱XX的追償權，故原告關于保險費的主張，一審法院認為應以原告代償之日為時間節點，代償之日之前的保險費一審法院予以支持，代償之日之后的保險費因原告不再提供保險服務一審法院不予支持。原告在庭審中認可被告朱XX已經支付了6個月的保險費，即原告已支付至2018年12月22的保險費，自2018年12月23日至原告代償之日即2019年2月14止的保險費為499.39元/月×2=998.78元，故原告要求被告朱XX支付保險費14981.70元的訴訟請求，一審法院予以支持998.78元。原告主張被告承擔律師費的訴訟請求，因原告未提交關于律師費的相關發票，一審法院不予支持。本案中，被告劉X與被告朱XX系夫妻關系，被告劉X稱被告朱XX于2017年離家出走，被告朱XX與外界的債權債務關系，被告劉X完全不知情，也與被告劉X無任何關系，同時提供了冕寧縣回坪鄉橫路村出具的《證明》予以證實被告朱XX于2017年離家出走至今杳無音訊，一審法院認為該《證明》僅能證明被告朱XX不在冕寧縣回坪鄉橫路村居住生活，不能證明被告朱XX與被告劉X之間無任何聯系且無任何經濟往來，被告朱XX借款30000.00元，其借款金額未超過日常生活需要的范疇，同時被告朱XX在借款時被告劉X雖未簽字確認，但被告朱XX在投保申請材料中以及在《個人擔保借款合同》中均明確了借款用途系用于日常生活消費，在被告劉X未能提供證據證明案涉債務并未用于夫妻共同生活的情況下，一審法院認為案涉債務屬于夫妻共同債務，被告劉X應對上述債務承擔共同償還的責任。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六十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一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第三十一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夫妻債務糾紛案件適用法律有關問題的解釋》第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四十八條、第一百四十四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五十二條之規定，判決：一、被告朱XX、劉X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償還原告某保險公司代償款25962.46元，并同時支付代償款25962.46元自起按年利率24%計算至本判決確定的履行期限止的違約金；二、被告朱XX、劉X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支付原告某保險公司保險費998.78元；三、駁回原告某保險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二審期間，上訴人劉X、被上訴人某保險公司、朱XX均未提交新的證據。
根據當事人陳述和經審查確認的證據，本院認定的事實與一審法院認定的事實一致，對一審法院認定事實予以確認。
本案爭議焦點為：1.上訴人劉X對于被上訴人朱XX借款不是用于家庭日常生活消費是否應當承擔舉證責任2.違約金按年利率24%計算是否合理3.本案中是否存在代償關系、擔保關系、違約責任等法律關系混同的問題4.上訴人劉X是否應當承擔共同償還債務的責任
對于爭議焦點1。被上訴人某保險公司、被上訴人朱XX與案外人中國農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西昌水電支行共同簽訂了《個人擔保借款合同》，明確約定借款30000.00元的用途為日常生活消費。上訴人劉X認為被上訴人朱XX在外務工，有合法收入且足夠個人消費所用，無借款必要的主張，不能證明被上訴人朱XX借款不是用于家庭日常生活消費，且借款金額未超出家庭日常生活消費的范圍。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九十條“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應當提供證據加以證明，但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在作出判決前，當事人未能提供證據或者證據不足以證明其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的后果”之規定，上訴人劉X主張被上訴人朱XX借款不是用于家庭日常生活消費，其應當承擔舉證責任予以證明。
對于爭議焦點2。按照《個人信用貸款保證保險單》自代償之日起按每日千分之一的標準計算違約金，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三條“當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義務或者履行合同義務不符合約定的，給對方造成損失的，損失賠償額應當相當于因違約所造成的損失，包括合同履行后可以獲得的利益，但不得超過違反合同一方訂立合同時預見到或者應當預見到的因違反合同可能造成的損失”之規定，一審法院酌定違約金按年利率24%計算并無不當。故對上訴人劉X關于違約金計算過高的主張不予支持。
對于爭議焦點3。因被上訴人朱XX不按《個人擔保借款合同》約定履行還款義務，該案所涉的借款關系、擔保關系等在被上訴人某保險公司代為清償后，形成追償權法律關系。故本院對上訴人劉X關于代償關系、擔保關系、違約責任等法律關系混同的主張不予支持。
對于爭議焦點4。被上訴人朱XX借款時，其與上訴人劉X系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且借款用于家庭日常消費。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夫妻債務糾紛案件適用法律有關問題的解釋》第二條“夫妻一方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以個人名義為家庭日常生活需要所負的債務，債權人以屬于夫妻共同債務為由主張權利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之規定，上訴人劉X應當承擔共同償還債務的責任。
綜上所述，上訴人劉X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判決結果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449.00元，由上訴人劉X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張　旭
審判員　張　黎
審判員　牟　亮
二〇一九年十月十八日
書記員　楊雁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