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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粵20民終478號 財產保險合同糾紛 二審 民事 中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9-06-10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廣東省珠海市，統一社會信用代碼91440400707995XXXX。
主要負責人：周X，該公司副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胡XX，廣東泰諾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邱XX，男，漢族，住河南省柘城縣。
委托訴訟代理人：孟XX，廣東洋三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第三人）：中國工商銀行股份有限公司杭州艮山支行，住所地浙江省杭州市下城區，統一社會信用代碼91330100843046XXXX。
主要負責人：程XX，該支行行長。
原審第三人：珠海市富博二手車銷售有限公司，住所地廣東省珠海市，統一社會信用代碼91440400559150XXXX。
法定代表人：李XX。
原審第三人：廣東粵隆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住所地廣東省珠海市，統一社會信用代碼91440400MAXXX28L1J。
法定代表人：鄭X。
上訴人因與被上訴人邱XX、中國工商銀行股份有限公司杭州艮山支行（以下簡稱工商銀行艮山支行）、原審第三人珠海市富博二手車銷售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富博公司）、廣東粵隆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粵隆公司）財產保險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中山市第一人民法院（2017）粵2071民初2038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1月17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上訴人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駁回邱XX的所有訴訟請求，判決某保險公司無需向邱XX、工商銀行艮山支行承擔賠償責任（金額259840元）。事實與理由：（一）邱XX未購買《發動機涉水損失險》，且《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條款》第十條第八項約定“發動機進水后導致的發動機損壞”，保險人不負責賠償。雙方意思自治訂立合同，應根據契約精神承擔合同的權利義務，一審法院未按合同約定支持某保險公司抗辯，判決某保險公司在保險金額內承擔259840元是判決錯誤，請二審法院依法改判。（二）一審法院程序違法，判決錯誤：工商銀行艮山支行作為有獨立請求權第三人，具有原告的法律地位，但是經法院傳喚未參加庭審，只提交答辯狀，應當按撤訴處理，相當于放棄賠償請求，一審法院卻僅憑其答辯狀意見徑直判決某保險公司賠償給工商銀行艮山支行92552.85元屬于程序違法，請二審法院撤銷該項判決，依法改判。（三）即使某保險公司需要承擔賠償責任，根據《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條款》第十七條的規定，本案涉案車輛已達到全部損失，某保險公司賠償的數額應當為保險金額扣減殘余部分的金額。綜上請二審法院撤銷一審判決，駁回邱XX的請求。
被上訴人邱XX答辯稱：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某保險公司與邱XX在一審判決后有進行協商并且達成了一致意見，雙方之間不存在爭議。
被上訴人工商銀行艮山支行、原審第三人富博公司、粵隆公司均未向本院提交二審訴訟意見。
邱XX向一審法院提出訴訟請求：判令某保險公司向邱XX賠付車輛損失305000元。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如下：2017年1月13日，邱XX為其所購買的奔馳GLK300轎車（車牌號碼：粵Ｃ×××××）向某保險公司投保機動車商業保險，繳交了保險費9035.65元。某保險公司同意承保并出具了《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機動車商業保險保險單》。該合同主要內容為：被保險人為邱XX，被保險車輛為粵Ｃ×××××奔馳GLK300越野車，保險期間從2017年1月14日起至2018年1月13日止，保險險種包括：機動車損失保險259840元、車損險不計免賠率等；并有“特別約定”欄和“重要提示”欄，其中特別約定中載明本保單第一受益人為工商銀行艮山支行，對本次事故賠付5000元以下的直賠客戶，重要提示欄中載明收到本保險合同由保險條款、投保單、保險單、批單和特別約定組成。2017年9月5日晚，邱XX駕駛被保險車輛在中山市大涌鎮水溪村行駛時，被保險車輛遭遇大雨突然熄火，造成車輛嚴重損失。事故發生后，邱XX當即向某保險公司報案并拖車至中山惠通之星汽車銷售有限公司檢修，中山惠通之星汽車銷售有限公司鑒定為發動機缸體重度受損，需要更換發動機總成，維修費用為大概為305000元。2017年9月7日，廣東人保財險短信告知邱XX被保車輛定損的維修費用為2500元。某保險公司稱該維修費用2500元是給被保車輛的清潔費用，被保車輛未購買發動機涉水損失險，所以被保車輛發動機損失某保險公司不負責賠償?！吨袊嗣褙敭a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條款》第九條規定“下列原因導致的被保險機動車的損失和費用，保險人不負責賠償……（八）發動機進水后導致的發動機損壞。”另查，邱XX向工商銀行艮山支行透支分期付款購買粵Ｃ×××××號牌奔馳轎車，該車于2017年1月13日辦理動產抵押登記，抵押權人為工商銀行艮山支行。又查，2018年4月22日，邱XX向本院申請對粵Ｃ×××××車輛在本案中的事故損失進行鑒定。2018年9月18日，經一審法院委托廣東泰誠保險公估有限公司進行鑒定，廣東泰誠保險公估有限公司出具保險公估報告評定粵Ｃ×××××車修理項目評估金額為13000元，換件項目評估金額為298842元，殘值項目評估金額為25000元，合計286842元。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系財產保險合同糾紛。某保險公司出具的《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機動車商業保險保險單》，系雙方意思表示真實，并不違反有關法律法規，雙方之間保險合同成立。某保險公司稱保險合同中約定保險車輛的第一受益人為工商銀行艮山支行，故邱XX起訴主體不適格。據此一審認為，保險合同中將銀行作為第一受益人是基于該車輛系分期付款購買并在銀行辦理了抵押登記，但法律并未規定財產保險合同可以約定受益人，且邱XX作為保險車輛的所有權人及投保人，其對保險車輛具有保險利益，現保險車輛發生事故，邱XX有權提起訴訟，故某保險公司關于邱XX主體不適格的辯解，一審不予采納。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八條規定“保險合同中規定有關于保險人責任免除條款的，保險人在訂立保險合同時應當向投保人明確說明，未明確說明的，該條款不產生效力”以及第三十一條“對于保險合同的條款，保險人與投保人、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有爭議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應當作有利于被保險人和受益人的解釋”的規定，某保險公司雖在其向邱XX出具的保險單印有“重要提示”，但邱XX并未在上述保險單及所附的任何保險條款上簽名，更未在“重要提示”欄中明確其已閱讀并知悉有關免責條款內容，且邱XX亦不確認某保險公司有向邱XX出示《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條款》，某保險公司也未能就其曾以其他明示方式向邱XX履行告知義務舉證，應承擔舉證不能的責任，故某保險公司并未就涉訴保險合同中的保險人責任免除條款向邱XX履行明確說明義務，相關責任免除條款對邱XX并未生效。邱XX投保的車輛在2017年9月5日發生出險情況符合雙方于保險合同中約定的保險責任范圍，對此，某保險公司應依約承擔相應的保險賠償責任，鑒于邱XX在某保險公司中投保，故某保險公司只需支付車輛損失費259840元，涉案保單約定第一受益人為工商銀行艮山支行，被保險人邱XX提起本案訴訟后，工商銀行艮山支行作為有獨立請求第三人參加本案訴訟，并提出第三人獨立請求要求優先受償涉案車輛毀損后獲得的保險金。邱XX以涉案保險車輛抵押向工商銀行艮山支行貸款，現保險車輛因全損，工商銀行艮山支行不能通過拍賣、變賣或折價抵押物實現債權，工商銀行艮山支行對保險車輛具有保險利益。因此，保單約定受益人為工商銀行艮山支行，且工商銀行艮山支行對保險標的具有保險利益，故工商銀行艮山支行請求受領涉案車輛毀損后獲得的保險金，一審予以支持，但其受領保險金的數額應以抵押擔保債權尚欠金額92552.85元為限，超出部分的保險金167287.15元（259840元-92552.85元）仍由被保險人邱XX受領。在某保險公司付清保險金后，可自行處理車輛的殘值。
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三十九條、第一百零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八條、第六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一百七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百四十四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的規定，缺席判決：一、某保險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支付邱XX保險金167287.15元；二、某保險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支付工商銀行艮山支行保險金92552.85元；三、駁回邱XX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5876元，鑒定費18525元（該款邱XX已付），由某保險公司負擔，于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逕付邱XX。
二審期間，邱XX提交“購車分期付款結清證明”及“車輛賠款征求意見函”，擬證明某保險公司與邱XX在一審判決之后就一審判決判項的履行達成了一致意見，且某保險公司同意將判決第二項款項征求工商銀行艮山支行的意見直接賠付給邱XX。某保險公司質證后發表意見如下：1.對“購車分期付款證明”無異議；2.對“車輛賠款征求意見函”真實性沒有異議，但其發生在訴訟期間，只是個征求意見的函，并非表示某保險公司認可訴訟的結果，案件在訴訟期某保險公司是有權提起上訴的。
本院對一審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另查，一審期間，原審第三人工商銀行艮山支行經一審法院傳票傳喚，無正當理由拒不到庭。二審期間，邱XX補充提交了涉案事故發生當天的現場照片，用于證明事故發生當天為暴雨天氣，某保險公司指派了工作人員到現場勘查事故原因。
本院認為，邱XX為其名下粵Ｃ×××××號小型轎車向某保險公司投保，某保險公司予以承保并出具了保險單，雙方之間保險合同成立并生效。綜合雙方的訴辯主張，歸納本案爭議焦點為：某保險公司是否應賠償涉案保險車輛的發動機損失，應賠付金額為多少分析如下：
首先，關于某保險公司應否賠付的問題。本案中，涉案被保險車輛發動機進水系由于暴雨所致，與車輛因其他原因進水致損不同，造成被保險車輛損失的最主要原因是暴雨，而暴雨所致損失，屬于《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條款》第六條第四項所列的“因暴雨造成被保險機動車的直接損失”情形。關于該保險條款中又約定“保險人不負責賠償發動機進水后導致的發動機損壞”的問題，因上述兩條款在本案事故導致損失是否該理賠的理解上存在差異，而保險條款屬于格式條款，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三十條的規定，當保險人與投保人對保險合同條款內容理解存在爭議時，應當先按照通常理解予以解釋，對合同條款存在兩種以上解釋時，應作出有利于被保險人和受益人的解釋，故本案應認定暴雨所致損失包括暴雨所致發動機進水造成的損失，責任免除條款中發動機進水后導致的發動機損失應排除因暴雨所致發動機進水造成的損失。綜上所述，某保險公司應對涉案粵Ｃ×××××號車輛的發動機損失承擔賠付保險金的責任。
其次，關于應賠付的金額問題。一審委托廣東泰誠保險公估有限公司對涉案被保險車輛的損失價值進行鑒定評估，確定損失為286842元，某保險公司在一審庭審中表示對該鑒定結果不予認可，但未向一審提交重新鑒定的申請，亦未提供證據推翻該鑒定結論，故本院確認廣東泰誠保險公估有限公司對本案被保險車輛所作出的鑒定評估結論。因邱XX投保的機動車損失保險責任限額為259840元，故某保險公司應賠付的保險金額為259840元。另，工商銀行艮山支行雖是經邱XX申請由法院追加為本案第三人參加訴訟，但邱XX以涉案被保險車輛抵押給工商銀行艮山支行申請貸款，且本案保險合同特別約定清單中注明該保險單第一受益人為工商銀行艮山支行，故工商銀行艮山支行有權在被保險車輛抵押擔保的債權余款限額內，請求先行賠付，工商銀行艮山支行實為有獨立請求的第三人。但工商銀行艮山支行經一審傳票傳喚，無正當理由拒不到庭參加訴訟，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三十六條的規定，應按撤訴處理。一審法院在有獨立請求權第三人工商銀行艮山支行經傳票傳喚無正當理由拒不到庭的情形下，逕行判決某保險公司向工商銀行艮山支行支付保險賠償款，明顯違反法定程序，適用法律錯誤，本院予以糾正。至于某保險公司應賠付的余款，邱XX或工商銀行艮山支行可另尋法律途徑解決。
綜上所述，某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理由成立部分，本院予以支持，理由不成立部分，本院予以駁回。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二條、第十條、第三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三條、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三十六條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廣東省中山市第一人民法院（2017）粵2071民初20385號民事判決第一項；
二、撤銷廣東省中山市第一人民法院（2017）粵2071民初20385號民事判決第二項；
三、駁回邱XX的其他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履行期間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5875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3646元，由邱XX負擔2229元，鑒定費18525元由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負擔。二審案件受理費5197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3646元，由邱XX負擔1551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吳飛龍
審 判 員　陳亦和
審 判 員　姜新林
二〇一九年六月十日
法官助理　曾穎珩
書 記 員　黃銘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