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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川11民終682號 財產保險合同糾紛 二審 民事 樂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9-06-13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廣東省深圳市福田區（2501-2508）。
主要負責人：馬XX，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譚XX，上海瀛泰（廣州）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林XX，上海瀛泰（廣州）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樂山市五通橋區祥和珠寶金店，住所地：四川省樂山市五通橋區****號。
經營者：張良，男，漢族，住福建省莆田市荔城區。
委托訴訟代理人：謝XX，四川嘉州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潘XX，四川嘉州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因與被上訴人樂山市五通橋區祥和珠寶金店（以下簡稱五通祥和珠寶店）財產保險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四川省樂山市五通橋區人民法院（2019）川1112民初82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5月17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9年5月31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某保險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譚XX，被上訴人五通祥和珠寶店的經營者張良及委托訴訟代理人謝XX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2.駁回五通祥和珠寶店的訴訟請求；3.一、二審訴訟費用由五通祥和珠寶店承擔。某保險公司在庭審中變更第2項上訴請求為該公司賠償五通祥和珠寶店79,415.40元。事實與理由：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九條規定，對于生效判決認定的事實，無需再進行舉證。一審法院作出的（2018）川1112刑初73號刑事判決已認定五通祥和珠寶店的財產損失，該判決已經生效。因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運用了國家公權力，采用了多種辦案手段和方法，與民事案件中當事人提供的證據相比較，定案的依據更客觀、公正，故一審法院作出的刑事判決應該采信。根寧翰保險公估（中國）有限公司根據前述刑事判決出具《最終報告》確定理賠金額為79,415.40元是客觀合理的，故某保險公司應賠償五通祥和珠寶店79,415.40元。五通祥和珠寶店提交的《樂山暗戀珠寶理算意見》是復印件，且沒有相關人員的簽字及出具機構的蓋章，不符合正式理算意見的形式要件。根據保險合同關于“保險人受理報案、進行現場勘驗、核損定價、參與案件訴訟、向被保險人提供建議等行為，均不構成保險人對賠償責任的承諾”的約定，在正式理賠前《樂山暗戀珠寶理算意見》不能視為某保險公司對五通祥和珠寶店作出的賠償承諾。某保險公司多次要求五通祥和珠寶店補充理賠的相關資料，但因該珠寶店自身原因不能提供，故一審判決認定某保險公司應對理算資料不足承擔后果的認定有誤。綜上一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錯誤，應依法予以改判。
五通祥和珠寶店辯稱，（2018）川1112刑初73號刑事判決關于銷贓金額的認定是為了刑事案件審理中的定罪量刑，與民事中的實際損失不是同一概念，不能作為五通祥和珠寶店的實際損失；而且盜竊者通常以極低的價格進行銷贓，故以前述刑事判決認定的銷贓金額作為五通祥和珠寶店的實際損失是不合理的。《樂山暗戀珠寶理算意見》是某保險公司委派的工作人員于2018年11月8日通過QQ號向五通祥和珠寶店經營者張良發送的，發送時間是在前述刑事判決作出兩個月后，可見該理算意見系某保險公司對五通祥和珠寶店損失的確認，應予采信。綜上，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二審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五通祥和珠寶店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某保險公司立即向五通祥和珠寶店賠償因貴金屬珠寶被盜造成各項損失308,322元。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雙方無爭議的事實為五通祥和珠寶店與某保險公司簽訂了一份貴金屬珠寶保險合同，約定總保險金額為4,200,000元，保險期限從2018年1月17日00時起至2019年1月16日24時止；保險財產地址為樂山市五通橋區，保額3,000,000元。2018年2月12日凌晨，樂山市五通橋區竹根鎮文化街假日廣場愛戀珠寶被盜，五通祥和珠寶店立即進行了報警，并通知了某保險公司，該公司派人到現場對被盜貨物進行了清點。另查：雙方對已退回被盜貨物307件價值366,681元，刑事被告人退回贓款100,000元無異議。
雙方爭議的焦點為：刑事被告人盜竊貨物的價值應如何認定
一審法院經過舉證、質證，對雙方所舉證據進行綜合分析，認定如下：2018年2月12日凌晨，樂山市五通橋區竹根鎮文化街假日廣場愛戀珠寶被盜，五通祥和珠寶店立即報警并通知某保險公司已發生保險事故，警察到達現場進行了查勘。某保險公司亦派人于2018年2月12日16時到達事故現場，警察解除封鎖后，該公司對現場進行查勘。2018年2月23日，某保險公司再次派人到事故現場收集了相關單證，并與五通祥和珠寶店對本次事故損失情況進行研究初步溝通，并對被盜貨物進行了清點、過秤，本次被盜貨品損失數量如下：1.黃金999.9-1件-34.72克；2.金750-37件-93.94克；3.鉆石-106件；4.鉑金-159件-631.04克；5.寶石-38件；6.金916-181件-738.92克；7.硬金-198件-347.04克；8.金9999.9-267.94克。保單對黃金、鉑金價值約定按出險時的進貨成本價確定，涉及到黃金、鉑金等貴金屬標的的原材料價值以出險當日上海黃金交易所公示價格作為依據，根據以上情況本次事故所有被盜貨物價值為775,003.33元。2018年經公安機關偵破并退還被盜物品共計307件價值為366,681元，退贓100,000元。在本案的審理過程中，2019年1月22日，某保險公司委托根寧翰保險公估(中國)有限公司對此次事故作出公估報告，認為刑事案件被告人盜竊珠寶首飾銷贓后獲款200,000余元，追回貨物307件價值為366,681元，共計566,681元作為被保險人財產損失。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系財產保險合同糾紛，刑事被告人盜竊銷贓獲利200,000元，此金額不能作為民事案件賠償依據，追回貨物307件價值366,681元，已全部退還給五通祥和珠寶店，理算此次事故定損應扣減。根寧翰保險公估(中國)有限公司以刑事被告人銷贓獲利的價值作為對此次事故財產定損，缺乏科學性，其作出的公估報告與本案不存在關聯性，不符合本案實際情況，該院不予采信。五通祥和珠寶店所舉《樂山暗戀珠寶理算意見》系案發后，第一時間某保險公司委派的出險人員經過現場查勘、清點剩余貨物、結合被盜前的五通祥和珠寶店提交的庫存資料經折算所作出的，雖然未加蓋公章，但內容客觀真實，符合本案的實際情況，應予采信，從而應認定本次事故所有被盜貨物價值為775,003.33元。
一審法院認為，雙方簽訂的《貴金屬珠寶保險合同》系有效合同，五通祥和珠寶店按約交納了保險費用，雙方形成了保險合同關系，雙方均應各自履行合同義務。本次事故發生在保險期內，出險地點在保單投保清單約定的地址，本次事故屬于貴金屬珠寶保險責任范圍，五通祥和珠寶店貨物被盜，某保險公司應對五通祥和珠寶店的損失予以核定、理賠，保單對黃金、鉑金價值約定按出險時的進貨成本價確定，涉及到黃金、鉑金等貴金屬標的的原材料價值以出險當日上海黃金交易所公示價格作為依據，根據以上情況本次事故所有被盜貨物價值為775,003.33元，2018年經公安機關偵破并退還被盜物品共計307件價值為366,681元，退贓款100,000元。其理賠的金額應為：被盜前五通祥和珠寶店的庫存數量減去案發現場清點數量再減去追回的貨物數量后所得金額減去退贓的金額，所得本次事故損失金額為308,322.33元，根據保險合同，投保金額為3,000,000元，根據2018年2月12日對事故前一天店內貨品折算為進貨價為85.35％，理算金額為263,153.11元，扣除絕對免賠率5％計13,157.66元，最終理算金額為249,995.45元。關于某保險公司抗辯的五通祥和珠寶店在理賠過程中無法履行提供索賠資料的合同義務，五通祥和珠寶店應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在此情況下，應以公安機關、人民法院確定的盜竊金額作為理賠損失的評估的理由不能成立。五通祥和珠寶店第一時間向某保險公司報案，該公司派人到達現場，進行清點、定損，如果不能定損，該公司亦未按照合同約定要求五通祥和珠寶店補充提供資料，此后果應由某保險公司承擔。
綜上所述，本次事故發生在保險期內，出險地點在保單投保清單約定的地址，本次事故屬于貴金屬珠寶保險責任范圍，五通祥和珠寶店貨物被盜，某保險公司應對五通祥和珠寶店的損失予以理賠，一審法院支持五通祥和珠寶店訴請的損失為249,995.45元。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條、第二十一條、第二十二條、第二十三條、第二十四條、第二十五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之規定，判決：一、某保險公司在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后立即向五通祥和珠寶店賠付249,995.45元；二、駁回五通祥和珠寶店的其他訴訟請求。若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5,924元，減半收取計2,962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
二審中，五通祥和珠寶店提交了QQ號信息及聊天截圖11頁，擬證明《樂山暗戀珠寶理算意見》是某保險公司委派的現場查勘和理賠定損人員李燕軍于2018年11月8日通過QQ號向五通祥和珠寶店經營者張良發送的，該理算意見來源于某保險公司，系該公司對被盜貴金屬數量和金額的確認。
某保險公司質證認為，某保險公司認可李燕軍通過QQ號向五通祥和珠寶店經營者張良發送了《樂山暗戀珠寶理算意見》，但該理算意見僅是初步查勘意見，并非理賠金額的最終意見。
某保險公司沒有提交新證據。
本院認證：五通祥和珠寶店提交的QQ號信息及聊天截圖符合證據真實性、合法性、關聯性的特征，本院予以采信。
本院對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二審另查明：五通祥和珠寶店于2018年2月12日凌晨被盜后，某保險公司委托根寧翰保險公估（中國）有限公司的公估師李燕軍于2018年2月12日到現場進行了查勘、清點。一審法院于2018年9月19日作出的（2018）川1112刑初73號刑事判決，該判決載明盜竊人梁建軍將部分珠寶首飾銷贓后獲款20余萬元，加上未銷贓部分價值366,681元，梁建軍盜得財物價值56萬余元。2018年11月8日李燕軍通過QQ號向五通祥和珠寶店的經營者張良發送了《樂山暗戀珠寶理算意見》，該理算意見未加蓋根寧翰保險公估（中國）有限公司的公章。《樂山暗戀珠寶理算意見》載明，被盜貨品的損失數量是根據2018年2月12日現場清點及相關資料得出，本次事故所有被盜貨物價值775,003.33元是根據保單約定的保險標的的保險價值計算標準確定，事故前一天五通祥和珠寶店內貨品折算為進貨價為3,515,026.41元，投保比例為85.35%（保險金額3,000,000元÷保險價值3,515,026.41元×100%），每次事故絕對免賠額為3,000元或損失金額的5%，兩者以高者為準。2019年1月8日五通祥和珠寶店依據《樂山暗戀珠寶理算意見》就被盜損失向一審法院提起訴訟。根寧翰保險公估（中國）有限公司出具的《最終報告》載明“公估師”為李燕軍。
雙方對理賠金額的計算明細為“實際損失×（保險金額÷保險價值）×5%絕對免賠率=理賠金額”均無異議。
本院認為，因雙方對五通祥和珠寶店被盜貨物中，經公安機關偵破退還307件價值為366,681元，退贓款100,000元均無異議，故本院予以確認。
本案的爭議焦點：五通祥和珠寶店被銷贓貨物的損失應如何確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零八條規定：“對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提供的證據，人民法院經審查并結合相關事實，確信待證事實的存在具有高度可能性的，應當認定該事實存在。對一方當事人為反駁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所主張事實而提供的證據，人民法院經審查并結合相關事實，認為待證事實真偽不明的，應當認定該事實不存在……”。根據本案查明的事實，五通祥和珠寶店被盜當天，某保險公司委托根寧翰保險公估（中國）有限公司公估師李燕軍到現場進行了查勘、清點，雖然某保險公司主張五通祥和珠寶店提交的理賠資料不足，但該公司沒有提交證據證明其向五通祥和珠寶店提出異議。李燕軍經現場查勘、對相關資料予以審核后于2018年11月8日向五通祥和珠寶店經營者張良發送了《樂山暗戀珠寶理算意見》。五通祥和珠寶店于2019年1月8日依據《樂山暗戀珠寶理算意見》提起本案訴訟后，某保險公司在訴訟過程中提交了根寧翰保險公估（中國）有限公司于2019年1月22日出具的《最終報告》，用以反駁《樂山暗戀珠寶理算意見》。因前述兩份證據對五通祥和珠寶店被銷贓貨物損失的認定不同，故對該兩份證據是否采信應根據其證明力的有無和證明力的大小進行判斷。《樂山暗戀珠寶理算意見》是依據被盜當天的現場清點及相關資料確定被盜貨品損失數量，并根據保單約定的保險標的的保險價值計算標準確定被盜貨物價值為775,003.33元，扣除經公安機關偵破退還307件價值366,681元，退贓款100,000元，五通祥和珠寶店被銷贓貨物損失確定為308,322.33元，即該理算意見對被銷贓貨物損失的確定貼近客觀事實且符合保單的約定。《最終報告》是依據（2018）川1112刑初73號刑事判決認定的銷贓金額確定五通祥和珠寶店被銷贓貨物損失為20余萬元，銷贓金額系盜竊人自行根據需求確定的價格，具有隨意性，且該價格的確定標準與保單關于保險標的保險價值計算標準的約定不符。綜上，雖然《樂山暗戀珠寶理算意見》沒有加蓋公章，但因該理算意見來源于某保險公司委托的公估師且其確定的被銷贓貨物損失具有高度可能性，《最終報告》雖然具備了正式理算意見的形式要件，但該報告不能達到證明被銷贓貨物損失的目的，故一審法院采信《樂山暗戀珠寶理算意見》并進而確定五通祥和珠寶店被銷贓貨物的損失為308,322.33元并無不當。由于雙方對理賠金額的計算明細為“實際損失×（保險金額÷保險價值）×5%絕對免賠率=理賠金額”均無異議，故一審判決根據前述計算明細認定某保險公司應賠償五通祥和珠寶店249,995.45元，并無不當。
綜上所述，某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基本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3,712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黎　琳
審 判 員　　李　霞
審 判 員　　王建強
二〇一九年六月十三日
法官助理　　王　琦
書 記 員　　孫　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