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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皖15民終1036號 財產保險合同糾紛 二審 民事 六安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9-05-05

上訴人（一審原告）：趙XX，男，漢族，**安市裕安區。
委托訴訟代理人：胡XX，安徽胡XX律師事務律師。
被上訴人（一審被告）：某保險公司，**安市球拍路大圓盤，統一社會信用代碼91341500704997XXXX。
負責人：李XX，該分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熊XX，安徽尋求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趙德寶因與被上訴人保險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安徽省六安市裕安區人民法院（2019）皖1503民初37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4月15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趙XX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胡XX，被上訴人某保險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熊XX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趙XX上訴請求：1、請求撤銷原判，依法改判或發回重審；2、一、二審案件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承擔。事實與理由：一審認定事實錯誤。一審法院認為趙XX在自己飲酒的情況下，明知不能駕駛機動車，仍冒險開車上路，且在發生交通事故后找人頂替，致使交警部門無法對其進行酒精測試，從而不能確定趙XX系“飲酒駕駛”還是“醉酒駕駛”，由此認定保險公司不予理賠的事實明顯錯誤。趙XX飲酒后駕車的違法行為應承擔相應的行政或刑事責任，被上訴人是否理賠應由保險合同約定或法律規定，不能因為趙XX有違法違規行為就剝奪其應當獲得的合法權益。一審適用法律錯誤。本案爭議焦點是趙XX飲酒駕駛車輛發生交通事故逃逸，保險公司是否應在交強險范圍內對賠償他人的賠償款予以理賠，而非酒后能否開車。一審法院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法》第二十二條第二款，該條規定的是機動車駕駛員飲酒后不得駕駛機動車，并非飲酒后駕駛機動車保險公司不予理賠。本案應適用《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第二十二條第一款規定，保險公司不承擔賠償責任的情形為醉酒駕駛，而某保險公司未提供證據證明趙XX系醉酒駕駛，故不應免責。
某保險公司辯稱，一審認定的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駁回上訴，維持原判。1、交強險是法定的強制保險，設置的目的是為了彌補受害人損失，為其墊付相關的搶救的費用，不是賠償肇事者的損失，本案的交通事故受害人的損失，已經得到了彌補，趙XX作為違反法律的強制性規定，并且構成刑事犯罪的行為，其損失應當由其自身承擔。2、本案無論是公安部分或是司法部門無法查明趙XX是否是醉駕，其原因是趙XX主觀故意的逃離現場，躲避了事實的查明，而不是因為他人或者其他的原因導致的無法查清是否醉駕，因此該不利的后果應由其自身承擔。
趙XX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被告在交強險限額內賠償原告因交通事故造成的各項損失122000元；2、判令由被告承擔本案的訴訟費用。事實與理由：2018年1月17日19時許，原告駕駛皖ＮXXXXX號越野車，與受害人錢容冉駕駛的皖ＮXXXXX號二輪摩托車發生碰撞，致錢容冉受傷兩車受損的交通事故，原告負事故的全部責任。2018年5月7日，經六安市公安局交警四大隊主持調解，原告與受害方達成協議由原告一次性支付受害方各項損失25萬元（不包括前期支付的13萬元醫療費），并于當日履行完畢。原、被告間形成有效的保險合同關系，事故發生在保險期間內，被告應對原告支出的賠償費用在交強險限額內予以理賠。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8年1月17日19時許，趙XX駕駛皖ＮXXXXX號越野車，沿X009線由西向東行駛至裕安區固鎮鎮鴻都星城小區附近時，撞上錢容冉駕駛的皖ＮXXXXX號二輪摩托車，致錢容冉受傷，后趙XX逃離現場。事故當天，趙XX找他人頂替被公安機關查獲。六安市公安局交警四大隊出具《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趙XX負事故的全部責任，錢容冉無責任。2018年9月28日，六安市裕安區人民法院以被告人趙XX犯交通肇事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二年。2018年5月7日，趙XX與錢容冉就后續賠償事宜，達成了賠償協議。協議內容為：趙XX一次性支付錢容冉誤工費、護理費、營養費、傷殘賠償金、精神損害賠償金、交通費、后續治療費、輔助器材費等一切損失費用共計25萬元（此款不含趙XX前期支付的13萬元醫療費）。同日，錢容冉出具收條一張，寫明收到趙XX賠償款25萬元。趙XX在接受公安機關的詢問過程中，承認自己當晚酒后駕車發生事故后又找人頂替的事實。趙XX所駕駛的皖ＮXXXXX號越野車在某保險公司投保了機動車交通事故強制責任保險，保險期限自2017年12月30日至2018年12月29日。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為趙XX飲酒駕車發生交通事故逃逸，某保險公司是否應在交強險范圍內對趙XX賠償他人的賠償款予以理賠。《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五條的規定：保險活動當事人行使權利、履行義務應當遵循誠實信用原則。《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二十二條第二款規定：飲酒、服用國家管制的精神藥品或者麻醉藥品，或者患有妨礙安全駕駛機動車的疾病，或者過度疲勞影響安全駕駛的，不得駕駛機動車。趙XX在自己飲酒的情況下，明知不能駕駛機動車，仍冒險開車上路，且在發生交通事故后找人頂替，致使交警部門無法對其進行酒精測試，從而不能確定趙XX系“飲酒駕駛”還是“醉酒駕駛”，由此產生的后果完全是趙XX自身違法違規行為所造成的。趙XX酒后駕駛車輛屬于嚴重違法的行為，亦是社會危害極大的行為，如果對違法行為予以賠付，會縱容違法行為的發生，引導錯誤的價值取向，也有違保險制度設立的初衷。另外，交強險是法定保險，具有社會公益性和救助性，是針對機動車造成第三者人身損害而設立的，主要目的在于最大限度地為交通事故受害人提供及時和基本的保障，有利于受害人獲得及時有效的醫療救助，且賠償費用是用于補償受害人而不是賠償肇事者。綜上，對趙XX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一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二十二條第二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最高人
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條、第十一條第一款之規定，判決：駁回原告趙XX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2740元，減半收取1370元，由原告趙XX負擔。
二審中，各方均未提供新證據，對一審證據的質證意見同一審。
二審查明案件事實與一審認定的一致，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是某保險公司應否承擔交強險范圍內的賠償責任。
本案是保險合同糾紛案件，雙方當事人對其共同簽訂的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合同均予以認可。基于保險合同的約定，交強險免賠能夠適用于本案的情形只有醉酒駕駛這一種。上訴人趙XX認為醉酒駕駛保險公司才能免除交強險賠償責任，但本案無任何證據證明趙XX在交通事故發生時屬醉酒駕駛，保險公司亦未提供證據證明趙XX存在醉駕情形，故保險公司應予賠償，醉酒駕駛的舉證責任在被上訴人某保險公司一方。某保險公司認為趙XX的行為違反了法律的強制性規定，并且構成刑事犯罪，其損失應當由其自身承擔，事發后其逃離現場，躲避事實的查明，致無法查清其是否屬于醉駕，該責任在趙XX，故其應承擔不利的法律后果。圍繞雙方的觀點，歸納本案的爭議核心是趙XX事發時能否認定為醉駕，某保險公司應否對趙XX醉駕承擔舉證責任。
關于趙XX事發時能否認定為醉駕問題。趙XX自認其在交通事故發生前飲酒，其屬于飲酒駕駛。事故發生后，趙XX非本人報案，而是由他人電話報案，并自稱為事故車輛的駕駛人，后被交警部門認定為“找他人頂替”行為，趙XX事發后雖未離開事故現場，但在派出所干警到場詢問時，其矢口否認車輛是其開的，且在交警部門第一次詢問時，仍然否認事故車輛由其駕駛，趙XX故意逃避事故責任，導致公安機關無法查清事發時其是否屬于醉酒駕駛，該責任應當由其承擔。從已查清的事實無法確定趙XX事發時是否屬于醉駕，但事發后趙XX的一系列違法行為，均為了逃避法律責任的追究，包括行政責任、刑事責任，還有民事責任。對其飲酒后的駕駛狀態，讓普通人都會產生其可能醉酒的合理懷疑。
關于某保險公司應否對趙XX醉駕承擔舉證責任的問題。某保險公司不應承擔該舉證責任，理由如下：一、保險公司不具有對趙XX醉駕的取證職權，其舉證的來源應依賴于交警部門在處理交通事故中所采集的證據；二、交警部門未對趙XX進行酒精檢測無過錯。趙XX事發后找人頂替，謊報事故車輛駕駛人，其自己也未到交警部門接受調查，導致交警部門在處理事故過程中，未能采集到趙XX的酒精檢測樣本，不能作相關的認定，該責任在趙XX；三、趙XX的違法行為，不能讓某保險公司買單。趙XX事發后不及時報案，找人頂替冒充駕駛人，事后在接受公安人員的詢問時，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認其是事故車輛的駕駛人，導致最終無法確認其事發時是否構成醉駕，現又以某保險公司不能舉證證明其構成醉駕為由，而要求其賠償。這種違法犯罪行為如果得到支持，破壞的將是整個社會秩序，損害的是社會公共利益。綜上，趙XX事發時是否構成醉駕的舉證責任，本在某保險公司一方，但因趙XX的違法行為阻卻了保險公司的舉證責任。
關于某保險公司應否承擔交強險賠償問題。根據“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因趙XX在事發前有飲酒行為，該行為導致其應該對在事發時沒有達到醉酒程度，負有舉證責任。當然，趙XX事發后如及時報案，接受交警部門的調查，對其進行酒精檢測，是否構成醉酒駕駛的事實完全能夠查清。現趙XX也不能舉證證明事發時其未達到醉酒的程度，故應承擔舉證不能的責任。原判某保險公司不承擔交強險范圍內的賠償責任適當。
關于本案的法律適用問題。原判根據趙XX飲酒駕車發生交通事故逃逸這一事實，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五條、《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二十二條第二款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條、第十一條第一款等規定，以趙XX酒后駕車違反法律禁止性規定，被上訴人對保險合同免責條款盡到提示義務即可免責，結合趙XX的嚴重違法行為存在極大的社會危害性，據此駁回趙XX的訴訟請求，忽略了保險公司交強險免賠只有無證駕駛、醉酒駕駛、盜搶機動車、故意制造事故這四種法定情形，肇事逃逸、飲酒駕駛并非交強險免賠的法定情形，故本院在論理中主要圍繞醉駕的認定及其舉證責任的承擔進行說理，更能讓趙XX看的明白。當然，原判認為“趙XX酒后駕駛車輛屬于嚴重違法的行為，亦是社會危害極大的行為，如果對違法行為予以賠付，會縱容違法行為的發生，引導錯誤的價值取向，也有違保險制度設立的初衷。”以正確的價值取向為引導，維護安全穩定的社會秩序，值得肯定。
綜上所述，趙XX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不予支持；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判決處理適當，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2740元，由趙XX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趙應軍
審判員　　王　蕓
審判員　　馬　龍
二〇一九年五月五日
書記員　　耿廣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