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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吉08民終1127號 公路旅客運輸合同糾紛 二審 民事 白城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6-11-08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
負責人：劉XX，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X，吉林中正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李XX，男，漢族，工人，現住北京市海淀區。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XX，吉林于曉輝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吉林省大唐旅游汽車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唐XX，經理。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于XX，男，漢族，現住吉林省德惠市。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王X甲，男，漢族，現住大安市。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王X乙，男，漢族，現住大安市。
上訴人某保險公司因與被上訴人吉林省大唐旅游汽車有限公司、李XX、于XX、王X甲、王X乙公路旅客運輸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吉林省大安市人民法院（2015）大太民初字第208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6年9月19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某保險公司負責人劉XX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張X，被上訴人李XX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張XX，被上訴人吉林省大唐旅游汽車有限公司負責人唐XX，被上訴人于XX、王X乙到庭參加了訴訟，被上訴人王X甲經合法傳喚，無故未到庭，依法按缺席審理。現已審理終結。
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依法撤銷原審判決第一項，并改判上訴人在道路客運承運人責任保險限額內向被上訴人李XX賠償212,069.25；撤銷原審判決第二項，并改判上訴人保險限額外的賠償部分由被上訴人于XX、吉林省大唐旅游汽車有限公司、王X甲、王X乙向被上訴人李XX賠償責任。訴訟費由被上訴人承擔。事實與理由：1、原審判決按100%責任認定上訴人承擔賠償責任錯誤，上訴人應按50%的比例承擔賠償責任。《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六條及第十九條規定，本案中被上訴人王X甲、王X乙為侵權人，雖然其未投保交強險，但其二人應在交強險責任限額內予以賠償。在交強險責任限額內賠償后，剩余部分上訴人按照事故責任比例，即50%的比例向被上訴人李XX承擔賠償責任。2、原審保護護理費錯誤，沒有對護理期限進行鑒定下按照住院天數計算錯誤。3、按照保險合同約定，精神損害撫慰金不屬于理賠范圍，上訴人不應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4、關于免賠200元的問題，是指每座每人免賠200元，而非整車免賠200元。原審法院按照整車免賠200元的計算方式錯誤。5、鑒定費不屬于法律費用，不在上訴人理賠范圍。
李XX答辯稱，一、被答辯人應承擔全部賠償義務。依據合同法第三百零二條及保險法第六十五條規定，保險公司應在保險理賠范圍內承擔全部賠償義務。二、一審判決并未超出保險責任限額。保險合同約定每座50萬上限的同時，又約定每次最高賠償限額為450萬元，本次事故13人的賠償費用并未突破上限450萬元，故一審判決正確。三、關于精神損害撫慰金應否給付。第一，根據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二條及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三條規定，我國現行法律規定并沒有明確排除違約精神損害賠償，而且法條也沒有限定損失單指財產損失，在實踐中完全可以根據客觀情況給予支持；第二，違約方在訂立合同時應當預見到其違約行為不但將造成當事人的人身損害，同時也將會造成精神損；第三，精神損害也蒙受損失的一部分，故在本案中應予保護。四、關于鑒定費是否屬于法律費用。根據保險法第六十六條規定，鑒定費是訴訟中必然產生的，故依法應予保護。
大唐旅游公司答辯稱，一、我公司與上訴人是保險合同關系，本案中的賠償額均不超出保險理賠額，根據保險法第六十五條規定，應由我公司賠償的數額應由上訴人承擔；二、無論上訴人提出按侵權責任理賠，還是一審法院認定按照合同承擔責任理賠，我公司都不應承擔賠償責任。三、上訴人提出的免賠問題。我公司與上訴人的保險合同，并沒有明確特指或提示說明免賠額是指每座每人免200元。根據合同法第四十一條規定，本案中上訴人提供的格式條款，按照法律及司法解釋的規定，沒有盡到提示和說明義務，答辯人認為其免賠額200元是指每次事故的整車的免賠額。綜上，原審判決應予維持。
于XX答辯稱，一審判決正確，請求維持原判。
王X乙答辯稱，我是司機，造成事故應由車輛所有人承擔責任。
王X甲未到庭，沒有答辯意見。
李XX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要求于XX、王X甲、王X乙、大唐公司賠償醫藥費、誤工費、住院伙食補助費、交通費、護理費共計162,536.11元；賠償殘疾賠償金和精神損害撫慰金以鑒定為準；要求被告保險公司在道路客運承運人責任保險范圍內予以理賠；于XX、王X甲、王X乙、大唐公司在道路客運承運人責任保險范圍外承擔連帶給付義務。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4年8月18日，李XX系于XX駕駛的×××客車乘車人。當日晚22時許，于XX駕駛×××客車（掛靠大唐公司）行至琿烏公路822KM+650M處時與王X甲駕駛的×××號貨車和王X乙駕駛的無號牌貨車發生交通事故，致乘車人李XX受傷。此事故經大安市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隊處理，認定×××旅游客車的駕駛人于XX負事故同等責任，王X甲和王X乙共同負事故的同等責任，乘車人李XX無責任。于XX駕駛的肇事車輛掛靠在大唐公司名下從事營運，并在保險公司處投保了道路客運承運人責任保險。原告合理合法的訴訟請求，應予支持。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十六條規定“侵害他人造成人身損害的，應當賠償醫療費、護理費、交通費等為治療和康復支出的合理費用，以及因誤工減少的收入。造成殘疾的，還應當賠償殘疾生活輔助具費和殘疾賠償金。造成死亡的，還應當賠償喪葬費和死亡賠償金。”李XX在大安市第一人民醫院、吉林大學第二醫院和北京同仁醫院住院治療的病歷、住院費收據4張、門診票據73張、住院費用清單等證據證實，李XX在大安市第一人民醫院入院不足24小時，應按一天計算、在吉林大學第二醫院住院治療14天，在北京同仁醫院兩次住院治療32天，共計產生住院費及門診費121，541.21元；李XX住院期間系其妻子楊麗梅（結婚證、戶口簿復印件可以證實）護理，且楊麗梅是北京市谷豐化工制品有限公司職工，該公司出具的誤工證明顯示，楊麗梅于2014年8月19日至2015年1月5日期間誤工，扣發工資為15，108.75元，同時，吉仁司【2015】臨鑒字第280號司法鑒定意見書，鑒定李XX誤工日為150天，故其妻子楊麗梅的誤工期限是較為合理的，但因李XX要求其妻子楊麗梅的誤工損失為10，108.75元，故對李XX的該項訴訟請求，本院予以保護、住院伙食補助費為4，700元(100元／天×47天)。上述醫療費、門診費、誤工費、住院伙食補助費，合計：136，349.96元，系李XX因此次交通事故產生的合理合法的費用，予以確認，此部分費用應由承擔責任的被告予以賠償。《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二條規定：“交通費根據受害人及其必要的陪護人員因就醫或者轉院治療實際發生的費用計算。交通費應當以正式票據為憑；有關憑據應當與就醫地點、時間、人數、次數相符合。”。第二十三條第二款規定：“受害人確有必要到外地治療，因客觀原因不能住院，受害人本人及其陪護人員實際發生的住宿費和伙食費，其合理部分應予賠償。”。李XX要求賠償交通費6832元，并提供了正式的票據。交通費應以李XX及其妻子楊麗梅為準，不應保護李南、馬健、王慧彩的交通費，同時2015年11月4日、2015年11月5日王超到白城市的交通費票據，因不與就醫、事故地點相符，不應保護，故交通費數額應為1488元。餐飲費是實際產生的費用，數額為110元，應予以保護，住宿費三枚付款方均為北京三友，并不是李XX及其陪護人員產生的費用，故不予保護。《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五條第一款規定：“殘疾賠償金根據受害人喪失勞動能力程度或者傷殘等級，按照受訴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人或者農村居民人均純收人標準，自定殘之日起按二十年計算。但六十周歲以上的，年齡每增加一歲減少一年；七十五周歲以上的，按五年計算。”。第三十條規定：“賠償權利人舉證證明其住所地或者經常居住地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或者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高于受訴法院所在地標準的，殘疾賠償金或者死亡賠償金可以按照其住所地或者經常居住地的相關標準計算。”。因受訴法院吉林省的殘疾賠償金標準低于李XX住所地北京市，故計算殘疾賠償金等應按北京市的標準進行計算。李XX傷殘等級為一個X級殘和一個VIII級殘，根據該司法鑒定意見書及李XX傷殘的實際情況，酌定賠償比例增加1%；誤工損失日為150天。李XX的居民戶口簿復印件可以證明其是城鎮戶口。根據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關于2015年度人身損害賠償執行標準的通知，2014年度北京市城鎮居民人均純收入為43910元，故被告應賠償李XX殘疾賠償金的數額為43910元×31%×20年=272242元；李XX要求精神損害撫慰金的訴訟請求，根據本案實際，結合原告當地實際生活水平酌定為27000元；李XX誤工期為150天，而李XX2014年5月實發工資為3190元、2014年6月實發工資為3230元，2014年7月實發工資為3210元，雖然李XX向本庭提供誤工證明證明其誤工時間為2014年8月19日至2015年1月5日，但本庭認為李XX的誤工天數應以評估報告為準，而從李XX上述三個月的工資來看，其工資變動數額不大，故應以該三個月工資的平均值3210元計算其月工資。李XX誤工期為150天，即5個月，故李XX的誤工費為16050元，該部分費用是李XX合理合法的誤工損失，本院予以確認；鑒定費是因此次交通事故而產生的合理費用，并無不當，且李XX提交的有吉林仁合司法鑒定所出具鑒定費發票一張，金額為2700元，故對李XX請求的上述費用，本院予以保護。《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八條規定：“被扶養人生活費根據扶養人喪失勞動能力程度，按照受訴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性支出和農村居民人均年生活消費支出標準計算。被扶養人為未成年人的，計算至十八周歲；被扶養人無勞動能力又無其他生活來源的，計算二十年。但六十周歲以上的，年齡每增加一歲減少一年；七十五周歲以上的，按五年計算。被扶養人是指受害人依法應當承擔扶養義務的未成年人或者喪失勞動能力又無其他生活來源的成年近親屬。被扶養人還有其他扶養人的，賠償義務人只賠償受害人依法應當負擔的部分。被扶養人有數人的，年賠償總額累計不超過上一年度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性支出額或者農村居民人均年生活消費支出額。”。第三十條規定：“賠償權利人舉證證明其住所地或者經常居住地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或者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高于受訴法院所在地標準的，殘疾賠償金或者死亡賠償金可以按照其住所地或者經常居住地的相關標準計算。被扶養人生活費的相關計算標準，依照前款原則確定。”李XX育有一子李璐江（2007年2月20日生）。根據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關于2015年度北京市人身損害賠償執行標準的通知，2014年度北京市城鎮居民人均年生活消費支出為28009元，賠償李XX被扶養人李璐江的生活費為43，413.95元【28，009元×（18--8）÷2人×31%】，故被扶養人李璐江生活費共計43，413.95元。上述醫療費、門診費、住院伙食補助費、殘疾賠償金、精神損害撫慰金、誤工費、交通費、被扶養人生活費等費用共計499，353.91元。《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二百九十條規定：“承運人應當在約定期間或者合理期間內將旅客、貨物安全運輸到約定地點。”。李XX乘坐大唐公司運營的客車，應認定李XX與大唐公司已經成立客運合同關系。承運方未在合理期間內將李XX安全送到目的地，屬違約。《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三百零二條規定：“承運人應當對運輸過程中旅客的傷亡承擔損害賠償責任……。”。李XX在乘坐客車途中，客車發生交通事故，造成李XX殘疾，故李XX的各項損失應由大唐公司承擔賠償責任，但該車在保險公司投保，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五條規定：“保險人對責任保險的被保險人給第三者造成損害，可以依照法律的規定或者合同的約定，直接向該第三者賠償保險金。責任保險的被保險人給第三者造成損害，被保險人對第三者應付的賠償責任確定的，根據被保險人的請求，保險人應當直接向該第三人賠償保險金。被保險人怠于請求的，第三者有權就應獲得的賠償部分直接向保險人請求賠償保險金。……。”。故保險公司應在道路客運承運人責任保險限額范圍內承擔賠償責任。而于XX王X甲、王X乙并不是客運合同的相對方，本案中不承擔賠償責任。本案中，事故發生時被保險車輛處于保險期間內，各項賠償限額分別為：每次事故每座人身賠償限額為500000元、每次事故人身賠償限額為4500000元、保險期間內累計賠償限額9000000元、絕對免賠額為200元，故被告保險公司負有在責任限額范圍內對李XX的損失予以賠償的法定責任。根據上述法律規定，李XX訴請中被本院支持的部分應由保險公司在保險限額的范圍內予以賠償。李XX上述各項損失的數額為499，353.91元，扣除絕對免賠額15.38元（200元÷13），為499，338.53元，保險公司應在每座人身賠償限額的范圍內予以賠償。保險公司絕對免賠的15.38元，應由大唐公司承擔賠償責任。
原審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十六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二條、第二十三條第二款、第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二十八條、第三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二百九十條、第三百零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五條之規定，判決如下：一、被告某保險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在道路客運責任人責任保險限額內賠償原告李XX各項損失共計499，338.53元；二、被告吉林省大唐旅游汽車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賠償原告李XX15.38元；三、被告于XX、被告王X甲、被告王X乙不承擔賠償責任；四、駁回原告李XX其它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8，790.00元，由某保險公司承擔8，740.00元，由吉林省大唐旅游汽車有限公司承擔50.00元。
二審中，上訴人與被上訴人均沒有提交新的證據。二審查明的案件事實除精神損害撫慰金一節外與一審認定的基本事實一致，本院予以確認。關于精神損害撫慰金，某保險公司與吉林省大唐旅游汽車有限公司，簽訂的保險合同中明確約定，保險公司不負責“精神損害賠償”。
本院認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三百零二條第一款“承運人應當對運輸過程中旅客的傷亡承擔損害賠償責任，……”，本案中，被上訴人李XX乘坐于XX駕駛的掛靠在大唐旅游公司的客車，途中因交通事故致使李XX受傷，大唐旅游公司作為承運人應當對李XX的損傷后果承擔全部賠償責任。由于大唐旅游公司在上訴人處投保了道路客運承運人責任保險，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五條第一款“保險人對責任保險的被保險人給第三者造成的損害，可以依照法律規定或者合同的約定，直接向該第三者賠償保險金。”的規定，上訴人應在保險限額內向李XX賠償保險金。但因某保險公司與吉林省大唐旅游汽車有限公司，簽訂的保險合同中約定保險公司不負責“精神損害賠償”條款。故對李XX的精神損害賠償一項應當由吉林省大唐旅游汽車有限公司負責。上訴人與大唐旅游公司的保險合同約定每座保險限額為50萬元，李XX要求賠償的數額未超出保險限額。綜上，上訴人稱其應承擔50%的賠償責任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關于免賠額200.00元的問題，上訴人稱是指每座每人免賠200.00元，而非整車免賠200.00元。對此上訴人并沒有提供證據予以證明，且保險合同也沒有明確說明每座每人免賠200.00元，按照格式條款不利于解釋規則，原審法院按整車免賠200.00元予以審理并無不當。
綜上所述，某保險公司的關于不應當承擔精神損害賠償的上訴請求有事實和法律根據，應予支持。其他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認定部分事實不清，經本院二審查明了事實，應予糾正。其他部分認定事實清楚，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二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大安市人民法院（2015）大太民初字第208號民事判決第三項、第四項。
二、撤銷大安市人民法院（2015）大太民初字第208號民事判決第一項、第二項。
三、某保險公司應于本判決生效后，立即給付李XX各項損失472,353.91元。
四、吉林省大唐旅游汽車有限公司應于本判決生效后，立即給付李XX各項損失27，015.38元。
五、駁回某保險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二審案件受理費8,790.00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8,200.00元，吉林省大唐旅游汽車有限公司負擔590.00元。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王劍秋
審　判　員　　張天秋
代理審判員　　劉　昕
二〇一六年十一月八日
書　記　員　　陳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