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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成民終字第826號 保險人代位求償權糾紛 二審 民事 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5-01-30

上訴人（原審被告）成都市帆順儲運有限公司，住所地：成都市成華區。
法定代表人夏曉靜，經理。
委托代理人嚴兵，四川法韜律師事務所律師，特別授權。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甲保險公司，住所地：成都市錦江區。
負責人方方，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何雪晴，女，漢族，住成都市錦江區，身份證號，系公司員工，特別授權。
委托代理人曾月黎，女，漢族，住成都市武侯區，身份證號，系公司員工，一般授權。
上訴人成都市帆順儲運有限公司因與被上訴人甲保險公司保險人代位求償權糾紛一案，不服成都市成華區人民法院（2014）成華民初字第245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4年12月30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2012年10月12日，四川康弘醫藥貿易有限公司與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簽訂《承運服務合同》，合同約定：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為四川康弘醫藥貿易有限公司提供貨物門到門運輸服務，服務期限自2012年10月20日起至2013年10月19日止。
2013年06月04日，四川康弘醫藥貿易有限公司將252件藥品交由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運輸到達地為溫州；同日，原告向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簽發了《國內公路貨物運輸保險單》，保險標的為四川康弘醫藥貿易有限公司委托運輸的252件藥品。
2013年06月05日，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將四川康弘醫藥貿易有限公司的252件藥品委托給被告成都帆順公司運輸。同年06月07日，被告在運輸途中遇暴雨導致藥品外包裝進水；貨物送達目的地后，客戶拒收30件。同年06月13日，再次送貨，客戶收貨6件，拒收24件。
2013年07月05日，四川康弘醫藥貿易有限公司對客戶拒收的24件藥品出具了《質量檢查報告》，結論：被退回的枸櫞酸莫沙必利分散片、舒肝解郁膠囊、松齡血脈康膠囊不符合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標準YBXXX252009的，為不合格品。受損藥品價值共計人民幣133302元。
2013年08月29日，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向原告提出《保險索賠申請書》，索賠金額為人民幣96000元。2014年03月25日，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向原告出具《賠款收據及權益轉讓書》，主要內容為：已收到賠款金額人民幣46000元，該案一切賠償責任業已終結，將對該項保險標的的所有權益及追償權在上述賠款限度內轉讓給原告。
另查明，2014年1月，24件不合格藥品在四川康弘醫藥貿易有限公司內被銷毀。
原審法院查明以上事實所采信的證據有四川康弘醫藥貿易有限公司與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承運合同、受理單、發貨送貨單、成都帆順公司貨運單、《貨物出險說明》、破損明細、出險通知書、質檢報告、現場勘查記錄及照片、受損貨物增值稅發票、賠款收據、記賬憑證、保險索賠申請書、權益轉讓書及賠款收據以及雙方當事人陳述等。
原審法院認為，甲保險公司向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簽發的《國內公路貨物運輸保險單》,四川康弘醫藥貿易有限公司與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簽訂的《承運服務合同》，四川康弘醫藥貿易有限公司將貨物交由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運輸至溫州,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又將貨物委托給被告承運這一系列民事行為分別系各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符合法律、法規的規定，具有法律效力。甲保險公司在保險事故發生以后向被保險人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支付賠償金后，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條第一款“因第三者對保險標的的損害而造成保險事故的，保險人自向被保險人賠償保險金之日起，在賠償金額范圍內代位行使被保險人對第三者請求賠償的權利。”之規定，法定取得了代位向成都市帆順儲運有限公司求償的權利。成都市帆順儲運有限公司的駕駛員在貨物的承運過程中由于疏忽大意致使貨物被雨淋濕，應負全部責任，原告代位對其損害進行追償，應予以支持。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條“格式條款具有本法第五十二條和第五十三條規定情形的，或者提供格式條款一方免除其責任、加重對方責任、排除對方主要權利的，該條款無效。”之規定，成都市帆順儲運有限公司辯稱的依照合同約定只承擔不超過運費兩倍的責任屬于提供格式條款一方免除其責任，該條款無效，對其抗辯不予支持。同時成都市帆順儲運有限公司抗辯貨物毀損的質檢報告由遭受損失的四川康弘醫藥貿易有限公司出具，其有理由懷疑其真實性，但卻沒有提供證據證明，加之其于2013年6月17日給保險公司的“貨物出險情況說明”中自認了有24件藥品被雨淋后貨損，收貨方拒收的事實。故其主張不能成立。
原審法院遂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條、第六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條之規定判決：被告成都市帆順儲運有限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原告甲保險公司支付其已向被保險人賠償的46000元。案件受理費457元，由被告成都市帆順儲運有限公司承擔。
宣判后，原審被告成都市帆順儲運有限公司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請求撤銷原判，依法改判駁回原審原告訴訟請求。其主要上訴理由是：原審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錯誤。保險人行使代位求償權需具備的前提條件就是保險標的損失的原因是保險事故，同時也是第三人行為所致，即被保險人對保險人和第三者同時存在賠償請求權。本案中上訴人如承擔對被保險人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賠償責任，應依據雙方之間約定的賠償標準，一審法院認定賠償損失只承擔不超過運費的兩倍系無效條款是錯誤的，應予以糾正。
被上訴人甲保險公司答辯稱，被上訴人已經向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實際支付46000元，履行了賠付義務，相應取得代位求償權。上訴人的運單屬于格式條款，應當認定為無效。
本院經審理查明，原審查明事實屬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另查明，原審中成都市帆順儲運有限公司出具的《成都→溫州貨物運單》正面載明，發貨人：平安通道，貨物名稱：藥品，件數：252，貨物保價：0.00，運費：￥1680。運單背面印有“帆順儲運有限公司合同條款”，載明：“。。。八、非保價運輸：貨物毀損、丟失包括損壞、被盜、被搶、雨淋、火災、被冒領、串貨而無法找到、交通事故等，賠償責任限額最高不超過貨物毀損或丟失部分運費的兩倍；九、托運人自行辦理保險的貨物：沒有向承運人選擇保價運輸的，發生毀損、丟失，托運人或保險人要求賠償不超過貨物毀損或丟失部分運費的二倍”。庭審中雙方對貨物未保價及運費的金額均表示認可。
本院認為，被保險人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在其投保的貨物遭受損毀后，依據保單向被上訴人申請理賠，并出具《賠款收據及權益轉讓書》，被上訴人向其支付了相應的理賠款，由此依法取得保險代位求償權，可以向實際造成貨物損失的對方主張賠償。但需要明確的是，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條第一款之規定“。。。保險人向第三人行使的賠償請求權，應以被保險人對第三人享有的權利為限，不能超過第三人應承擔的責任限額。”本案中，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與上訴人間系貨物運輸合同關系，雙方權利義務由運單及相應協議約定。涉案運單背面協議中約定，對于未保價運輸的貨物損失，雙方協商按貨損貨物運費的兩倍賠償。現雙方運輸合同項下貨物遭遇貨損，上訴人主張應當按照雙方合同約定賠償相應損失，賠償金額應為雙方確認損失貨物運費的兩倍。
關于該限額賠償條款是否有效的問題。首先，該條款符合格式條款一般性規定，且運輸合同采用格式條款即限額賠償條款是經過市場長期的自主選擇和時間驗證，是避免承運人道德風險并兼顧交易效率和交易安全的價值博弈后一種平衡的制度安排。其次，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三條之規定“造成對方人身傷害的、因故意或者重大過失造成對方財產損失的，免責條款無效。”本案中并無證據顯示上訴人存在有故意或重大過失即違反普通人的注意義務等情形而造成損害。
關于限額賠償條款提示程度的問題。被上訴人主張涉案運單背面限額賠償條款未經提示，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并不知曉，且該協議為格式條款未經提示說明不能生效。就此，本院認為，首先，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與上訴人之間產生貨物運輸合同關系，自然應掌握一聯運單，被上訴人既然主張運單背面沒有協議，應當從其被保險人處取得相應單據原件并向法院出示。其次，運單背面印有相關條款是貨物運輸行業的慣例，符合常理。第三，成都平安通道物流有限公司和上訴人均為專業物流企業，常年從事貨物運輸經營，對于運單協議中是否保價產生的相應后果及未保價貨物貨損按一定運費賠償的約定雙方應當早已知曉，不能再以格式條款的相關理由予以抗辯。由此，被上訴人就運單背面條款提出的主張，本院不予采信。故，運單背面的限額賠償條款系有效，上訴人主張應按照雙方約定賠償相應損失，賠償金額應為貨物運費的兩倍，應予支持。
綜上所述，上訴人應當向依法取得代位求償權的被上訴人賠償損失，金額為運單載明運費1680元的兩倍（即3360元）。原審認定事實基本清楚，適用法律不當。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成都市成華區人民法院（2014）成華民初字第2457號民事判決。
二、上訴人成都市帆順儲運有限公司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被上訴人甲保險公司支付賠償款人民幣3360元。
三、駁回被上訴人甲保險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如未按照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金錢給付義務，應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的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負擔方式不變，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914元，由上訴人成都市帆順儲運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涂　征
代理審判員　　劉雅娟
代理審判員　　劉冠男
二〇一五年一月三十日
書　記　員　　敖旭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