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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魯13民終111號 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 二審 民事 臨沂市中級人民法院 2020-01-17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山東省臨沂市蘭山區。
負責人：杜XX，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XX，山東保億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XX，山東保億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石XX，男，漢族，住山東省沂水縣。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于XX，女，漢族，住山東省沂水縣。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付X甲，男，漢族，住山東省沂水縣。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付X乙，女，漢族，住山東省沂水縣。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付X，女，漢族，住山東省沂水縣。
石XX、于XX、付X甲、付X乙、付X委托訴訟代理人：徐X，沂水宏晟法律服務所法律工作者。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楊XX，男，漢族，住山東省沂水縣。
上訴人某保險公司因與被上訴人石XX、于XX、付X甲、付X乙、付X、楊XX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一案，不服沂水縣人民法院(2019)魯1323民初420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0年1月8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第二項內容，并依法改判；2.由被上訴人承擔本案的一審、二審的訴訟費用。事實和理由：一、被上訴人的賠償標準依法應當按照農村居民標準計算賠償額。原因有以下幾個方面：1.被上訴人親屬石俊香系農村戶口且長久居住農村。2.雖然被上訴人舉證證明付X甲屬于個體工商戶，但個人工商戶的負責人僅是付X甲本人一人，其親屬石俊香并非負責人，享有維修資格證的人也僅是付X甲一人，且又無證據證明石俊香具備維修資格和實際參與了維修經營。3.被上訴證據中也無法證明其經營個體工商戶的實際收入情況，不能證實存在按照農村居民標準計算賠償標準明顯偏低的情形，故不存在適用城鎮和農村居民標準的平均值計算的前提條件。二、一審法院判決上訴人在商業險范圍內按照70%比例承擔責任過高。上訴人承保的標的車輛屬于客車，并非貨車，且事故發生時，不存在超載超員等違法行為；而被上訴人親屬石俊香是駕駛電動車橫穿馬路。電動車是否屬于機動車不能從一而論，需要鑒定為據，上訴人保留申請鑒定的權利。即便認定為非機動車，按常理電動車危險程度要高于自行車、行人，如不加以區分就高采用70%的比例顯然不合適。綜上，上訴人認為按照60%的比例承擔責任符合客觀情況，不失公平。二審庭審中補充上訴事實和理由為：第一、不存在共同經營的事實。1、被上訴人向法庭提供的第六組證據予以證實存在共同經營的事實，但該組證據中的“證明”內容，村委會無權出具。被上訴人付X甲在詢問筆錄中的陳述其已在多年，經營場所不在戶籍地的情況下，戶籍地杏山店后溝村委會卻出具證明，又未提供任何依據，不符合常理，該證據不合法，不應被采信。2、該組證據中的銷售、進貨單沒有簽章或經辦人簽字，且單據上僅記載石俊香為聯系人，也未提供相應的付款憑證證實支付事實，不符合證據形式要件，對其真實性、合法性、關聯性均有質疑。3、該組證據只有付X甲的資格證書，但不能證實石俊香具備維修資格和能力，結合付X甲在詢問筆錄里的自認的陳述，石俊香即便參與了修車也僅僅限于幫襯，其身份仍是以接孩子在家為主的家庭主婦。4、結合死亡賠償金的性質，受害人的離世不當然導致維修站經營終結。第二、不存在以農村標準計算賠償金明顯偏低的情形。在案證據無收入證明可證實被上訴人及石俊香的收入高于農村平均標準，故即便存在個體工商經營的事實，在無證據證實存在以農村標準計算賠償金明細偏低的情形時，不應按照城鄉結合的平均標準計算。一審判決按照城鄉平均標準計算賠償金，依據不足，缺乏法律和事實基礎。
石XX、于XX、付X甲、付X乙、付X、楊XX均辯稱，一審判決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法院駁回上訴人的上訴請求，維持一審原判。
石XX、于XX、付X甲、付X乙、付X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依法判決被告賠償原告方各項經濟損失共計65萬元；2.訴訟費用由被告承擔。
一審中當事人圍繞訴訟請求依法提交了證據，一審法院依法組織雙方當事人進行質證，對當事人無異議的證據（原告提供的親屬關系證明、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門診病歷、診斷證明、醫療費單據、死亡證明、戶口注銷證明、火化證明、尸檢報告復印件、評估費發票），予以確認并在卷佐證。對有爭議的證據和事實，一審法院認定如下：
1.對原告方提供的臨沂市國信價格評估有限公司出具的財產價格評估結論書，被告方雖對上述評估結論書的評估程序及結論均有異議，并要求保留申請重新鑒定的權利，但在一審法院為其預留的評估異議期內未申請重新評估，應視為其放棄權利。被告亦未能舉證證實其主張，其應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原告雖自行委托評估，但其選定的評估機構具有相關評估資質，其結論應真實、合法，且與該案具有關聯性，故對上述財產價格評估結論書，予以采信；
2.對原告方提供的營業執照、農業機械維修技術合格證、職業資格證、稅收繳款書、汽配電汽等銷售單、經營證明，原告方用于證實石俊香生前與付X甲夫妻兩人共同經營沂水縣老付農機維修店，其收入非依賴農業生產，死亡賠償金應按城鄉結合計算。被告方不予認可，并認為上述材料僅顯示沂水縣老付農機維修站系石俊香丈夫付X甲經營，不能達到其證明目的。另，銷售單等未加蓋公章，疑似虛假證據。一審法院認為，原告方提供的上述證據，與該案具有關聯性。加之，被告保險公司提供的事故發生后次日與付X甲所作的詢問筆錄，其中付X甲的陳述與上述材料相符，綜上，上述材料，足以相互印證并形成完整的證據鏈，足以達到原告方的證明目的，予以采信。原告方親屬石俊香與丈夫共同經營農機維修站，系個體工商戶，其收入非單純依賴農業種植收入，故對原告方主張的死亡賠償金可按照城鎮居民與農村居民標準的平均值計算；
3.對被告保險公司提供的調查報告及詢問筆錄，被告用于證實原告方親屬戶籍性質為農村，且居住在農村，應按照其戶籍性質即農村居民標準計算死亡賠償金等。原告方對上述證據的真實性無異議，但主張原告方提供的證據與詢問筆錄載明內容相符，并足以證實原告方親屬收入非依賴農業農村，應按照城鎮居民與農村居民標準的平均值計算死亡賠償金。一審法院認為，被告保險公司提供的上述證據真實，與該案具有關聯性，但不足以達到其證明目的。結合原告方提供的證據材料，可按照城鎮居民與農村居民標準的平均值計算死亡賠償金；
4.對被告楊XX提供的賠償協議，被告楊XX用于證實雙方已達成協議，其已在保險賠償范圍外賠償原告方損失80000元，該次事故一次性了解，雙方不再互相追究責任，故其不應再承擔賠償責任。原告方對該協議的真實性無異議，但對其證明目的有異議，并主張該協議與該案無關。一審法院認為，上述協議真實、合法，且與該案具有關聯性，一審法院依法予以采信。賠償協議系在事故發生后，雙方自愿協商達成，且不違反法律規定，亦不存在其他可撤銷的情形，故其約定應對雙方具有約束力。對其證明目的，予以確認。
根據當事人陳述和經審查確認的證據，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如下：2018年11月13日16時05分許，楊XX駕駛魯ＱXXXXX號小型普通客車，沿省道227線由南向北行駛至261公里+600米處（沂水縣馬站鎮閻家店子村路段），與由東向西橫過道路的石俊香駕駛的電動自行車相撞，造成石俊香經搶救無效死亡，兩車不同程度受損的道路交通事故。后該事故經臨沂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沂水大隊認定（經復核后重新作出），楊XX承擔事故的同等責任，石俊香承擔事故的同等責任。
原告方親屬石俊香傷后被送往臨沂市中心醫院搶救治療，花費醫療費943.40元，后因顱腦損死亡，經搶救無效死亡。石俊香事故發生時年滿41周歲，其戶籍所在地為山東省沂水縣馬站鎮杏山店后溝村99-1號，其戶籍性質為農村居民。石俊香生前在沂水縣其丈夫共同經營沂水縣老付農機維修站，系個體工商戶。石XX、于XX系石俊香的父親、母親，兩人戶籍所在地均為沂水縣，其戶籍性質為農村居民，兩人共生育子女三人，分別系長女石俊愛、次女石俊香、三女石俊花。付X甲系石俊香的丈夫，兩人育有子女二人，分別系長女付X乙、次女付X，三人戶籍所在地均同石俊香。事故發生時，石XX年滿72周歲、于XX年滿64周歲、付X乙年滿16周歲，付X年滿10周歲。原告石XX、于XX、付X甲、付X乙、付X系石俊香法定第一順位繼承人。石俊香系其駕駛的二輪電動車所有人，該車因事故受損，經原告方自行委托臨沂市國信價格評估有限公司對其車輛損失進行價值評估，該所出具價格評估結論書，評定該車車輛損失價值為800元（包含殘值50元），原告方支付評估費100元。庭審中，某保險公司對上述車輛損失價值提出異議并要求保留申請重新評估的權利，但在一審法院為其預留的評估異議期內未申請重新評估，應視為其放棄相應權利。
楊XX具有合法駕駛資格，其駕駛的魯ＱXXXXX號小型普通客車在某保險公司投保交強險及商業險并不計免賠。
另，事故發生后，楊XX與石俊香家屬達成一致，協議約定：楊XX在保險公司賠償范圍外賠償石俊香家屬損失80000元，該次事故作一次性了結，雙方互不追究任何責任。上述協議已履行完畢。
一審法院認為，石俊香因該次交通事故經搶救無效死亡、車輛受損，原告石XX、于XX、付X甲、付X乙、付X作為石俊香法定第一順位繼承人，其訴請的醫療費、死亡賠償金、精神損害撫慰金、喪葬費、撫養費、車輛損失、評估費，處理喪葬事宜人員誤工、交通費，符合法律規定，應予支持。其中醫療費，依據經審查確認原告方提供的醫療費單據，予以支持943.40元；死亡賠償金，結合該案案情及石俊香生前經營收入來源情況等，原告主張按照城鎮居民與農村居民標準的平均值計算558460元【（790980元+325940元）÷2】，予以支持；精神損害撫慰金，結合損害后果及其過錯程度等，酌情予以支持8000元；喪葬費，原告方主張37562.50元，符合法律規定，予以支持；撫養費（包含贍養費），依據被扶養、贍養人的實際年齡，并結合撫養、贍養人數及被扶養、贍養人的戶籍性質及居住生活地（均為農村），石XX的贍養費應計算8年由三人分擔，于XX的贍養費應計算16年由三人分擔，付X乙的撫養費應計算2年由二人分擔，付X的撫養費應計算10年由二人分擔，又因每年支出撫養、贍養費總和不能超出一人消費性支出，故予以支持131483.33元（11270元X8年+11270元X2年÷2人+11270元X8年÷3人）；車輛損失，原告方依據其提供的車輛損失評估結論書主張750元，予以支持；評估費，依據經審查確認原告提供的評估費發票，予以支持100元；處理喪葬事宜人員誤工、交通費，酌情予以支持3000元。原告方因該次交通事故造成的經濟損失為：醫療費943.40元，死亡賠償金558460元【（790980元+325940元）÷2】、精神損害撫慰金8000元、喪葬費37562.50元、撫養費131483.33元（11270元X8年+11270元X2年÷2人+11270元X8年÷3人）、車輛損失750元、評估費100元，處理喪葬事宜人員誤工、交通費3000元，共計740299.23元。
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造成人身傷亡、車輛損失的，由有過錯的一方承擔賠償責任；同時投保機動車第三者責任強制保險和第三者責任商業保險的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造成損害，當事人同時起訴侵權人和保險公司的，應當先由承保交強險的保險公司在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不足部分，由承保商業三者險的保險公司根據保險合同予以賠償；仍有不足的，依照道路交通安全法和侵權責任法的相關規定由侵權人予以賠償。該案中，被告楊XX駕駛的事故車輛在被告某保險公司投保交強險及商業險并不計免賠，被告某保險公司應在交強險限額內先行對原告方因該次事故造成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即111693.40元（醫療費943.40元，死亡賠償金102000元、精神損害撫慰金8000元、車輛損失750元，共計111693.40）；對于原告方主張超出交強險限額外的損失，因原告方親屬事故發生時駕駛的系非機動車，故結合該案案情等，應由被告某保險公司在商業險限額內按照保險合同約定和事故責任比例承擔70%的賠償責任，即439954.08元（死亡賠償金456460元、喪葬費37562.50元、撫養費131483.33元，處理事故誤工、交通費3000元，共計628505.83元X70%=439954.08元）；對于原告方主張超出保險賠償范圍的損失，因其已與被告楊XX達成賠償協議，并已履行完畢，上述協議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故應按照雙方協議履行，該案不予支持。一審法院判決：一、被告某保險公司應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在交強險限額內一次性賠償原告石XX、于XX、付X甲、付X乙、付X因該次交通事故造成的經濟損失111693.40元；二、被告某保險公司應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在商業險限額內一次性賠償原告石XX、于XX、付X甲、付X乙、付X因該次交通事故造成的其他經濟損失439954.08元；三、駁回原告石XX、于XX、付X甲、付X乙、付X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10300元，減半收取計5150元，由原告石XX、于XX、付X甲、付X乙、付X承擔。
二審中，當事人沒有提交新證據。
二審查明的事實與原審查明的事實相一致，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六十八條關于“第二審人民法院應當對上訴請求的有關事實和適用法律進行審查”的規定，本院二審訴訟過程中僅針對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范圍進行審查，無爭議的問題不予審查。
關于賠償標準的認定問題。根據被上訴人石XX、于XX、付X甲、付X乙、付X一審提交營業執照、農業機械維修技術合格證、職業資格證、稅收繳款書、汽配電汽等銷售單、經營證明及沂水縣馬站鎮杏山店后村村民委員會出具的證明，可以證明石俊香生前與付X甲共同經營沂水縣老付農機維修店的事實，一審法院據此按城鎮居民與農村居民標準的平均值計算死亡賠償金并無不當，上訴人主張應按農村標準予以賠償的理由不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賠償責任比例的認定問題。根據臨沂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沂水大隊出具的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楊XX與石俊香均承擔事故的同等責任，該認定書亦認定石俊香駕駛的電動自行車為非機動車，一審法院據此判決上訴人在商業險限額內按70%承擔賠償責任并無不當。上訴人主張石俊香駕駛的電動自行車為機動車，一審中未提出鑒定申請，視為對其權利的放棄，其在二審中要求鑒定，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某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7900元，由上訴人某保險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邵澤毅
審判員　　馬　駿
審判員　　李大軍
二〇二〇年一月十七日
書記員　　劉　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