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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黔03民終7534號 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 二審 民事 遵義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9-12-24

上訴人（原審原告）楊XX，女，漢族，住仁懷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徐XX，貴州多年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遵義市匯川區。
負責人：代XX，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X，貴州舸林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X，貴州舸林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馮XX，男，漢族，住仁懷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侯XX，貴州大智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第三人：仁懷市人民XX，住所地仁懷市魯班街道生界社區。
法定代表人：**端，院長。
上訴人楊XX、與被上訴人馮XX，原審第三人仁懷市人民XX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一案，本院于2019年12月13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楊XX上訴請求：撤銷原判，改判馮XX賠償楊XX各項損失827,425.6元，某保險公司在保險限額內承擔賠償責任以及被上訴人承擔本案一審、二審案件受理費。事實與理由：交警出具的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馮XX承擔主要責任正確，雖然該事故認定書被撤銷，但是對于撤銷后的交通事故認定書只能是新的認定書，而并非證明，且本案事實清楚，馮XX在機動車道上看到行人后剎車不及而撞人，原審認定馮XX不存在違法行為錯誤，報警人在場人萬明富的證言證實馮XX超了自己的車到前面撞人，車速起碼60碼，現場為雙向6車道，馮XX認為車速只有40碼不符合常理，且40碼的速度不可能相撞后車體有那么嚴重。此外，馮XX行駛在最右側車道，其稱被對方車輛遠光燈晃一下而導致沒有看到死者同樣不符合常理。因此，原審認定馮XX以4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行車，未盡到減速慢行的注意義務，與認定馮XX不存在違法行為自相矛盾。綜上，本案應當認定駕駛人嚴重違反《道路交通安全法》認定馮XX承擔主要責任，承擔80%的賠償責任。
各被上訴人未針對楊XX的上訴提供答辯意見。原審第三人未作陳述。
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改判某保險公司不承擔賠償誤工費和生活費共計138,380.6元以及訴訟費由被上訴人承擔。事實與理由：死者屬于三級智力障礙，本身需要監護和被撫養，其次，楊XX并未提供證據證明死者生前有收入來源，也無證據證明其在扶養老人。
各被上訴人未針對某保險公司的上訴提供答辯意見。原審第三人未作陳述。
楊XX向一審法院訴訟請求：1.請判令被告賠償鄭坤維因道路交通事故死亡的死亡賠償金、醫療費、喪葬費、被撫養人生活費等損失共1,008,402.29元；2.某保險公司在其承保范圍內予以理賠；3.本案訴訟費由被告承擔。
原審認定事實如下：2019年1月9日19時50分左右，馮XX駕駛貴Ｃ×××××號小型轎車在壇楠線壇廠大道老廣酒業路段與行人（楊XX之子）鄭坤維相接觸，致鄭坤維受傷休克及車輛受損的交通事故。
馮XX所駕貴Ｃ×××××號小型轎車系其自有，該車向某保險公司投保了交強險（責任限額為122000元）、不計免賠商三險（責任限額為1000000元），保險有效期間為2018年10月28日0時至2019年10月28日24時。
鄭坤維受傷后即被送至第三人仁懷市人民XXICU科室搶救治療，經第三人積極搶救治療，直至2019年4月10日，受害人鄭坤維仍未恢復自主呼吸及心跳，被宣告臨床死亡。
受害人鄭坤維在第三人處接受搶救治療產生門診費用4,175.31元（馮XX墊付），產生住院費用177,434.22元（馮XX墊付31,000元、被告某保險公司墊付30,000元），尚欠第三人醫療費116,434.22元。
2019年5月5日，仁懷市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隊以“駕駛人馮XX駕駛車輛上道路行駛過程中，未確保安全的原則下通行且未按照操作規范安全駕駛、文明駕駛系造成本案事故的主要原因”作出仁懷市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隊第520382120190000003號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馮XX承擔事故主要責任。馮XX不服該事故認定意見，申請復核。仁懷市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隊根據程序依法進行復核調查，于2019年6月17日撤銷其于2019年5月5日作出的第520382120190000003號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向當事人及其家屬出具了第5203821201900000031號道路交通事故證明。
此后，當事各方因事故責任不清而無法達成一致意見，訴至法院。
楊XX方的損失，根據其所提交的證據，結合本地區相關統計數據，原審法院確認為醫療費181,609.54元、死亡賠償金631,840元（31,592元/年×20年）、被扶養人生活費128,870.68元（20,348元/年×19年÷3）、誤工費9,509.92元（38,568元/年÷365天/年×90天）、喪葬費31,462元、交通費1,000元（含家屬處理喪葬事宜的誤工費）、精神損害撫慰金50,000元，共計1,034,292元（四舍五入，下同）。
因受害人鄭坤維自受傷之日起一直處于休克狀態，且住在ICU病房進行搶救治療，并不存在護理及營養等情況，故對楊XX主張的護理費、住院伙食補助費、營養費依法不予支持。
原審法院認為，本案爭議焦點有二，一是事故雙方責任劃分；楊XX方能否主張被扶養人生活費。
關于責任劃分，根據仁懷市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隊于2019年6月17日重新調查后作出的道路交通事故證明，可以認定馮XX所駕車輛符合國家安全技術要求，其具備所駕駛車輛操作資質，系合法駕駛，且也不存在違法行為；雖交通事故證明記載“本次事故中行人鄭坤維在事故發生前的行走動態無法查清”，但根據仁懷市交通警察大隊制作的出警記錄、道路交通事故現場勘查筆錄等證據，足以認定事故發生在壇楠線壇廠大道老廣酒業路段壇廠至魯班方向（非斑馬線）機動車道上，事故道路路面平整、交通實施完善。即雖不能查清鄭坤維發生事故前的行走動態，但可以認定鄭坤維在發生交通事故時，其處于機動車道上。其行為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實施條例》第七十五條“行人橫過機動車道，應當從行人過街設施通過……”的規定，即鄭坤維在本次交通事故中存在違法行為。馮XX在黃昏時分行車，特別是在對向車輛常開遠光燈的情況下，仍以40公里/小時的速度行車，未盡到減速慢行的注意義務。
綜合全案，受害人鄭坤維未按交通過街設施通過機動車道，屬違法行為，具有重大過錯，其行為是引發本案交通事故的直接原因；馮XX在黃昏時分行車，未減速慢行，其作用雖小，但卻能影響本案交通事故的嚴重程度。
根據《道路交通事故處理程序規定》第六十條第一款第二項“因兩方或者兩方以上當事人的過錯發生道路交通事故的，根據其行為對事故發生的作用以及過錯的嚴重程度，分別承擔主要責任、同等責任和次要責任”之規定，原審法院酌定由受害人鄭坤維承擔事故70%的責任。即馮XX所駕駛車輛的承保公司某保險公司應按30%的事故責任向楊XX進行理賠。關于被扶養人生活費的問題。首先，被告未提供相關證據以證明受害人鄭坤維是否系三級智障人士；其次，縱然被告陳述鄭坤維系三級智障人士的事實成立，但根據《中國殘疾人實用評定標準》規定，三級智力殘疾（中度）：IQ值在35～50或40～55之間。其雖適應行為不完全，實用技能不完全，但其生活能力能達到部分自理，能做簡單的家務勞動，且具有初步的衛生和安全常識；其雖閱讀和計算能力很差，且對周圍環境辨別能力差，但其能以簡單方式與人交往。況且，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殘疾人保障法》第三十條規定，國家保障殘疾人勞動的權利。本案受害人鄭坤維是具有從事簡單的家務勞動能力的，其能以其自己特殊的方式對其父母盡贍養義務。故對被告提出的不支付被扶養人生活抗辯依法不予采信。根據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造成人身傷亡、財產損失的，由保險公司在機動車交強險責任限額范圍內先于賠償；不足的部分，按照事故責任雙方過錯承擔責任的規定，某保險公司應先在交強險責任限額內賠償原告122,000元，剩余部分912,292元（1,034,292元-122,000元），根據其30%的責任比例，向楊XX賠償273,688元（912,292元×30%），其已向楊XX方墊付的30,000元應予以扣除；馮XX已向楊XX方墊付的95,175.3元，也應予以扣除，直接支付給馮XX；楊XX方尚欠第三人的醫療費用116,434元，由某保險公司在其賠償費用中扣除直接支付給第三人仁懷市人民XX。即某保險公司應向楊XX方賠償損失154,079元（122,000元+273,688元-116,434元-30,000元-95,175元）。綜上判決：一、限某保險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立即賠償楊XX損失154,079元；二、限某保險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立即支付第三人仁懷市人民XX醫療費116,434元；三、限某保險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立即支付馮XX95,175元；四、駁回楊XX的其余訴訟請求。
本院二審期間，各方均未提交新證據。本院二審審理查明的事實與一審判決認定的事實一致，本院對一審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關于本案責任分擔問題。根據本案查明的事實，交警部門因無法查清鄭坤維在事故發生前的行走運動狀態，撤銷了520382120190000003號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僅僅出具了第5203821201900000031號交通事故證明，故在交警部門就交通事故責任未作認定，難以分清雙方各自的過錯責任的情況下，法院應考慮雙方對道路交通安全注意義務的輕重，根據車輛危險性的大小以及危險回避能力的優劣，分配交通事故的賠償責任。首先，從現有證據來看，交通事故發生的地點系機動車道路上，現場并無人行橫道，且鄭坤維與肇事車輛發生碰撞的接觸點位于肇事車輛前部左側，可見，事發時，鄭坤維正在橫穿機動車道路。因此，鄭坤維在明知道路上有機動車行駛的情況下，未選擇人行橫道，仍然穿越道路，其明顯沒有盡到安全注意義務，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六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實施條例》第七十五條之規定，對本次交通事故的發生具有過錯。其次，馮XX在駕駛車輛過程中，雖然夜間行駛，對于鄭坤維的突然出現屬于其預料之外，但其駕駛的機動車在速度、硬度及對他人的危險性上，均較行人處于更大的優勢，作為相對優者，馮XX在駕駛過程中，應具有更高的避險義務和安全和謹慎駕駛義務，然而，從其在公安機關的陳述來看，現場無路燈照明，視線距離較短，待其發現鄭坤維后1-2秒的時間來不及采取措施就發生了交通事故，其行為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三十八條之規定。故綜合以上分析，本次交通事故的產生，鄭坤維以及馮XX均具有過錯，但一審認定鄭坤維承擔70%的責任比例明顯過高，本院認定其承擔50%的責任為宜。
關于被扶養人生活費和誤工費的問題。某保險公司未提供相關證據以證明鄭坤維是否系三級智障人士以及勞動能力喪失的證據，故一審判決支持被扶養人生活費以及誤工費并無不當，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九十條“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應當提供證據加以證明，但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在作出判決前，當事人未能提供證據或者證據不足以證明其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的后果”之規定，某保險公司應當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對其該上訴理由本院不予支持。結合一審認定的損失1,034,292元以及本院對于責任的劃分，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六條之規定，先由某保險公司在交強險范圍內承擔122,000元，剩余剩余部分912,292元（1,034,292元-122,000元），根據馮XX承擔50%的責任比例，某保險公司在商業三者險范圍內向楊XX賠償456,146元（912,292元×50%）。某保險公司已向楊XX方墊付的30,000元應予以扣除；馮XX已向楊XX方墊付的95,175元，也應予以扣除，由某保險公司直接支付給馮XX；楊XX方尚欠第三人的醫療費用116,434元，由某保險公司在其賠償費用中扣除直接支付給第三人仁懷市人民XX。即某保險公司應向楊XX方賠償損失336,536元（122,000元+456,146元-116,434元-30,000元-95,175元）。
某保險公司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依法予以駁回。楊XX的上訴理由部分成立，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貴州省仁懷市人民法院（2019）黔0382民初5298號民事判決第二項、三項、第四項，即“二、限某保險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立即支付第三人仁懷市人民XX醫療費116,434元；三、限某保險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立即支付馮XX95,175元；四、駁回楊XX的其余訴訟請求”；
二、撤銷貴州省仁懷市人民法院（2019）黔0382民初5298號民事判決第一項“一、限某保險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立即賠償楊XX損失154,079元”；
三、限某保險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立即賠償楊XX損失336,537元；
四、駁回某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限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限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2,171元，二審案件受理費4,342元，共計6,513元，由中國某保險公司承擔3,256元，馮XX負擔1,085.5元，楊XX負擔2,171.5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婁　強
審判員　施正高
審判員　賀燦燦
二〇一九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法官助理侯振偉
書記員鐘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