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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魯民再828號 財產保險合同糾紛 再審 民事 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 2019-12-16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米XX，男，回族，住山東省濟南市歷城區。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XX，濟南歷城鴻圖法律服務所法律工作者。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某保險公司，住所地江蘇省鎮江市。
負責人：季XX，總經理。
再審申請人米XX因與被申請人財產保險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的（2018）魯01民終14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已審查終結。本院于2019年5月28日作出（2019）魯民申613號民事裁定提審本案。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開庭審理了本案。再審申請人米XX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王XX到庭參加訴訟，被申請人某保險公司經本院合法傳喚，未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米XX申請再審稱，請求撤銷二審判決，依法支持米XX要求某保險公司賠償營運損失的請求；并承擔訴訟費用。事實和理由：1.某保險公司在米XX車輛發生事故后，未核請理賠，給米XX造成了巨大營運損失，原審法院以該營運損失屬于間接損失而不屬于保險人賠付范圍的認定，明顯缺乏證據證明。2.二審法院一方面認定某保險公司未及時勘驗、核損存在違約行為，另一方面又認定其不屬于保險賠付范圍，不支持米XX的營運損失，在適用法律上確有錯誤。3.雙方簽訂的保險合同為格式合同，二審法院以雙方無約定為由認定某保險公司不應賠償營運損失，適用法律錯誤。
某保險公司未到庭亦未提交書面答辯意見。
米XX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某保險公司支付保險理賠款車輛維修費67500元；2.某保險公司支付米XX營運損失117422.76元；3.某保險公司支付米XX鑒定費用3000元；4.某保險公司賠償米XX救援費損失4100元。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認定：2015年9月29日，案外人梁山縣建通貨運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建通公司）在某保險公司為其名下魯Ｈ×××××號宏昌天馬貨車投保機動車商業保險一份，約定被保險人為建通公司，保險期間自2015年9月30日零時起至2016年9月29日二十四時止。承保險別包括機動車損失保險、第三者責任保險和不計免賠率特約，其中機動車損失保險保險金額為315000元。某保險公司提交的《中國人壽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營業用汽車損失保險條款》第四條約定：保險期間內，被保險人或其允許的合法駕駛人在使用被保險機動車過程中，因下列原因造成被保險機動車的損失，保險人依照本保險合同的約定負責賠償：（一）碰撞、傾覆、墜落；第十三條約定：保險人應及時受理被保險人的事故報案，并盡快進行查勘。保險人接到報案后48小時內未進行查勘且未給予受理意見，造成財產損失無法確定的，以被保險人提供的財產損毀照片、損失清單、事故證明和修理發票作為賠付理算依據。
2016年8月27日，魯Ｈ×××××號車輛發生側翻事故。事故發生后，米XX撥打110報警。同日，濟南市公安局天橋區分局大橋派出所出具出警記錄一份，載明：2016年8月27日9:09:11，大橋派出所接指揮中心指令：重型自卸車倒車側翻，報警人現前往山大二院。撥打112，交警告知該位置不屬于公共道路，要求報警人撥打110報警。大橋派出所民警接到指令后與報警人報警電話（132××××3789）聯系，經了解，報警人稱自己名叫米XX，自己的自卸車在大通攪拌站側翻導致司機受傷，自己陪同司機前往醫院治療。民警趕到西大通攪拌站北側，發現一輛車牌號為魯Ｈ×××××號自卸車在大通攪拌站石子堆上左方向側翻，民警到現場時報警人與司機均不在場。米XX提交加蓋中國聯通山東歷城大橋營業1印章的米XX手機（132××××3789）2016年8月27日、28日的通話記錄一份，載明：米XX于2017年8月27日08:31:39撥打95519。某保險公司自認接到米XX撥打的出險電話，并得知經報案人陳述魯Ｈ×××××號車輛發生側翻的事實，但未到現場出險，當時亦未報警。
經米XX申請并經一審法院委托，2017年5月26日，山東舜天信誠資產評估有限公司作出魯舜誠鑒字（2017）第40號魯Ｈ×××××號車維修費及停運損失資產評估報告一份，載明：經評估計算，魯Ｈ×××××號車輛維修費用67500元；在2016年8月28日至2016年11月18日期間的停運損失為35700元。米XX、某保險公司對鑒定意見的真實性予以認可，但某保險公司主張對車輛損失應扣除更換配件的殘值予以計算，停運損失屬間接損失某保險公司不應賠償。該評估報告系鑒定人依據法定程序作出的，且某保險公司未能提供足以反駁該份評估報告的證據，對該評估報告的證明力予以確認。
另查明，魯Ｈ×××××號車輛登記在建通公司名下，使用性質為貨運，檢驗有效期至2017年3月，強制報廢日期為2024年3月6日。建通公司具有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運輸證，魯Ｈ×××××號車輛具有貨運經營許可，且事故發生時在有效期內。米XX提交魯Ｈ×××××號車輛行駛證、道路運輸證各一份，某保險公司均予以認可，對此予以確認。
另，米XX支出鑒定費3000元，支出吊車救援費4100元。
一審法院對雙方當事人有爭議事實認定如下：1.關于米XX是否有權利向某保險公司理賠的問題。米XX提交車輛掛靠協議書、委托書一份，證明米XX將魯Ｈ×××××號車輛掛靠在建通公司名下及建通公司放棄保險理賠權利同意由米XX理賠的事實。經質證，某保險公司不認可該兩份證據的真實性。經審查認為，米XX提交車輛掛靠協議書、委托書已盡到了基本的舉證責任，該兩份證據足以證明建通公司明確放棄理賠權利，同意由實際車主即米XX向某保險公司理賠的事實，依法予以確認。2.米XX提交張學輝山東大學第二醫院門診病歷一份、院前急救病例一份、急救發票及醫療費單據各一張，證明張學輝系魯Ｈ×××××號車輛發生側翻事故時的駕駛員及因側翻事故受傷的事實。經質證，某保險公司對上述證據的真實性予以認可，對關聯性不予認可，認為不能證明張學輝系HSG397號車輛駕駛員及因側翻事故受傷的事實。經審查認為，米XX提交的院前急救病歷載明的現場地址為大橋鎮靳家村104公路料場同米XX述稱的事故發生地址一致，另根據米XX提交的出警記錄、通話記錄等證據，結合米XX陳述，認定米XX提交的上述證據能夠證明張學輝系魯Ｈ×××××號車輛側翻事故的駕駛員及因側翻事故受傷的事實。3.魯Ｈ×××××號車輛側翻事故是否存在某保險公司辯稱的駕駛證、行駛證、營運證、運輸資格證存在問題等免責情形。米XX提交張學輝駕駛證打印件一份、魯Ｈ×××××號車輛的行車證及道路運輸證各一份，證明張學輝具有駕駛員資格及魯Ｈ×××××號車輛具有合法行駛、運輸資格。經質證，某保險公司對張學輝駕駛證打印件的真實性不予認可，對行車證及道路運輸證予以認可。經審查認為，米XX提交的張學輝駕駛證雖系打印件，但該打印件載明了準駕車型為A2，有效期自2013年6月6日至2019年6月6日，張學輝不存在保險條款中列明的駕駛證有效期屆滿、駕駛的被保險車輛與駕駛證載明的準駕車型不符等免責事項。4.某保險公司提交立案告知書、受案回執各一份，證明某保險公司多次接到類似出險報案，某保險公司已就該類事故向公安機關報案，公安機關也已進行立案偵查，本案與上述事故類似，結合米XX提交證據某保險公司不能排除騙保的可能性。某保險公司提交2017年1月7日在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官網及網易財經、中保網打印的《保監會稽查局聯合公安部經偵局破獲特大團伙詐騙案》新聞稿各一份；另提交《濟南市公安局全力護航金融中心建設成功偵破9.26系列保險詐騙案》通訊稿一份及濟南市公安局在七里山21號刑警支隊舉行9.26特大保險詐騙案新聞通報會暨發還儀式現場照片以及清單表一份。經質證，米XX均否認上述證據的關聯性。經審查認為，某保險公司提交的上述證據均不能證明與本案有關聯性，對上述證據的關聯性不予認定。米XX主張的營運損失，系根據評估報告確定的每天430.12元，自事故發生后的次日即2016年8月28日至鑒定報告出具的次日即2017年5月27日，計273天，共117422.76元。
一審法院認為，建通公司與某保險公司之間的財產保險合同關系，合法有效，應受法律保護。本案中，建通公司明確放棄理賠權利，同意由實際車主即米XX向某保險公司理賠，米XX依法取得魯Ｈ×××××號車輛的保險利益，米XX與某保險公司之間的財產保險合同關系亦合法有效，應受法律保護。某保險公司辯稱的債權轉讓應當提前通知某保險公司，無法律依據，不予支持。本案的爭議焦點有三，第一個爭議焦點是車輛側翻是否屬于汽車損失險賠償范圍。保險條款第四條明確約定了包括因（一）碰撞、傾覆、墜落原因造成被保險機動車的損失屬于賠償范圍，附則中對傾覆定義為“指意外事故導致被保險機動車翻到（兩輪以上離地、車體觸地），處于失去正常狀態和行駛能力、不經施救不能恢復行駛的狀態”，本案中，魯Ｈ×××××號車輛發生側翻事故，符合傾覆的情形，故車輛側翻屬于保險責任范圍，對于某保險公司辯稱的車輛側翻不屬于保險責任范圍不予采信。第二個爭議焦點是魯Ｈ×××××號車輛側翻事故是否存在某保險公司責任免除的情形。本案中，米XX提交了建通公司的營業執照、機構代碼證、魯Ｈ×××××號車輛的行駛證、道路運輸證及張學輝的駕駛證等證據，已盡到了基本的舉證責任，某保險公司未提交證據證明米XX存在其他違約行為，應認定不存在免除某保險公司保險責任的情形。第三個爭議焦點是米XX主張的停運損失、鑒定費、救援費損失是否屬于所投保的險種的賠償范圍。對于停運損失，一審法院認為，魯Ｈ×××××號車輛在某保險公司處投保了“機動車損失保險”、“機動車第三者責任險”和不計免賠特約。保險條款中對上述險種的賠償范圍作出了明確約定，停運損失均不屬上述保險險種的賠償范圍。另，《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二十三條第二款規定，保險人未及時履行前款規定的義務的，除支付保險金外，應當賠償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因此受到的損失。此處的“損失”，一般理解為因保險人遲延履行保險金賠償或給付義務而給被保險人或受益人造成的直接損失，如交通費用的額外支出或遲延給付保險金的利益等，故米XX主張的停運損失，不應得到支持。吊車救援費系因保險事故產生的必要費用，且米XX提交了救援費發票，某保險公司應予支付。對于鑒定費，系米XX為查明保險標的的損失而申請法院委托具有鑒證資質的機構進行損失價值評估而支付的費用，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四條的規定應由某保險公司支付。綜上，魯Ｈ×××××號車輛發生側翻事故后，米XX及時通知某保險公司要求出險履行了通知義務，某保險公司未出險查勘，亦未對車損進行核定，在辯稱懷疑米XX具有騙保的可能性時亦未報警，在沒有證據證明其答辯意見的情況下，某保險公司的不作為行為違反了保險條款的約定，應當承擔相應法律后果。米XX依據評估報告主張某保險公司賠償車輛維修費67500元，事實清楚，證據充分，應予支持；米XX主張某保險公司賠償停運損失117422.76元，不符合合同約定亦不符合法律規定，不予支持；米XX主張某保險公司賠償鑒定費損失及救援費損失，事實清楚，證據充分，應予支持。綜上所述，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二十三條第二款、第六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第一百四十二條規定，判決：一、某保險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賠償米XX車輛損失理賠款67500元；二、某保險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賠償米XX米XX鑒定費損失3000元；三、某保險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賠償米XX救援費損失4100元；四、駁回米XX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國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4140元，米XX負擔2140元，某保險公司負擔2000元。
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改判駁回米XX訴訟請求或發回重審。2.本案上訴費用由米XX承擔。
米XX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第四項，依法支持米XX要求某保險公司賠償營運損失的訴訟請求；2.一、二審訴訟費由某保險公司承擔。
二審法院認定的事實與一審法院認定事實一致。
本案二審爭議的焦點一是米XX主張的車輛損失費67500元、鑒定費3000元、救援費4100元某保險公司應否賠付；二是米XX主張的車輛營運損失費117422.76元某保險公司應否賠付。
關于焦點一。涉案的魯Ｈ×××××車輛在某保險公司投保，保險合同依法成立并生效。根據濟南市公安局天橋區分局大橋派出所出警記錄，足以認定投保車輛在保險期間內發生側翻事故。事故發生后，隨車人米XX及時向某保險公司報險，某保險公司依法應予理賠。某保險公司主張車輛側翻不屬于保險責任理賠范圍內，與保險條款約定不符，本院不予采納。某保險公司主張米XX存在騙保的可能，但未有證據證實，本院亦不予采納。米XX所主張的車輛損失費67500元系經一審法院委托鑒定機構評估所得，某保險公司未有反駁證據推翻鑒定報告，一審判決支持米XX的該項主張無誤。米XX所主張的鑒定費3000元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四條規定的必要的、合理的費用，車輛救援費4100元亦系因保險事故產生的必要費用，一審判決某保險公司對該兩項費用予以賠付亦無不當。
關于焦點二。《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二十三條第一款規定，保險人收到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的賠償或者給付保險金的請求后，應當及時作出核定。該條第二款規定，保險人未及時履行前款規定義務的，除支付保險金外，應當賠償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因此受到的損失。本案雙方當事人對此處規定的“損失”為直接損失還是間接損失存有爭議。二審法院認為，此處的“損失”應為因保險人遲延履行保險金賠償或者給付義務而給被保險人造成的直接損失。本案中，某保險公司確未及時就事故后的投保車輛進行勘驗并就理賠請求進行核定，存在違約行為，但是米XX所主張的車輛營運損失系因事故造成的間接損失，依法不屬于保險人的賠付范圍。另外，經審查保險條款，雙方保險合同中對此亦未作出約定。米XX的該項請求，于法無據，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某保險公司、米XX的上訴請求均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二審案件受理費6788元，由上訴人某保險公司負擔4140元，由上訴人米XX負擔2648元。
本院再審認定的事實與原一、二審認定的事實一致。
本院再審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系某保險公司是否應當賠付米XX主張的車輛營運損失費117422.76元?！吨腥A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二十三條第一款規定：“保險人收到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的賠償或者給付保險金的請求后，應當及時作出核定?！钡诙钜幎ǎ骸氨ｋU人未及時履行前款規定義務的，除支付保險金外，應當賠償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因此受到的損失?！币罁撘幎?，保險人應當賠償因其遲延給付保險金等違約行為給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造成的直接損失，如遲延給付保險金的利息等。米XX所主張的停運損失并非為某保險公司遲延履行其保險賠付義務而造成的直接損失，且雙方的保險合同明確約定了機動車損失保險的賠償范圍，其中并不包括賠付車輛營運損失，故對米XX的該項主張，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原一、二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七條第一款、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維持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2018）魯01民終143號民事判決。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初樂坤
審判員　　張　濤
審判員　　范　勇
二〇一九年十二月十六日
書記員　　張志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