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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吉03民終34號 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 二審 民事 四平市中級人民法院 2020-01-17

上訴人（原審被告）：乙保險公司。住所：吉林省四平市紅嘴開發區紅嘴路19號。
負責人：郭XX，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XX，吉林司評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王X甲，女，漢族，住吉林省梨樹縣。
委托訴訟代理人：楊XX，吉林率真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夏X，男，漢族。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梁X，男，漢族，現羈押四平市看守所。
原審被告：甲保險公司。住所：吉林省四平市鐵西區海豐大路578號（順達綜合樓一號樓）。
負責人：王X乙，經理。
上訴人因與被上訴人王X甲、夏X、梁X及原審被告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一案，不服梨樹縣人民法院（2019）吉0322民初87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0年1月3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人財產保險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劉XX，被上訴人王X甲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楊XX到庭參加訴訟。被上訴人梁X、夏X及原審被告甲保險公司經本院傳票依法傳喚未到庭參加訴訟也未提交書面答辯意見。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乙保險公司上訴請求：一、撤銷梨樹縣人民法院（2019）吉0322民初877號民事判決書，依法改判；二、上訴費由被上訴人承擔。事實和理由：一審判決事實認定錯誤，適用法律不當，依法應當予以改判。一審法院判決上訴人在商業第三者責任保險限額內賠償61068.9元沒有事實及法律依據。一、梨樹縣公安局交通管理大隊作出的梨公交認字（2017）第DS0033號《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寫明：“梁X飲酒駕車、未確保安全車速……違反《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二十二條：飲酒、服用國家管制藥品……不得駕駛機動車。”根據《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條款》第二十四條：在上述保險責任范圍內，下列情況下，不論任何原因造成的人身傷亡、財產損失和費用，保險人均不負責賠償：（二）駕駛人有下列情形之一者：2、飲酒、吸食或注射毒品、服用國家管制的精神藥品或者麻醉藥品；因此，上訴人在本次事故中不應承擔賠償責任，被上訴人王X甲的損失應當由被上訴人夏X、梁X承擔。二、飲酒駕駛是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的禁止性規定行為，上訴人提供的保險條款中對第二十四條以黑體字加粗，已經作出足以引起投保人注意的提示和明確說明。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條：“保險人將法律、行政法規中的禁止性規定情形作為保險合同免責條款的免責事由，保險人對該條款作出提示后，投保人、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以保險人未履行明確說明義務為由主張該條款不生效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一審開庭時上訴人已經提交了保險條款、投保單、投保人聲明，被上訴人夏X在投保單聲明處簽字確認，各方當事人均認可簽字為夏X本人所簽，更進一步說明上訴人對保險條款履行了明確說明義務，保險條款有效。三、《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一條：保險合同訂立時，保險人在投保單或者保險單等其他保險憑證上，對保險合同中免除保險人責任的條款，以足以引起投保人注意的文字、字體、符號或者其他明顯標志作出提示的，人民法院應當認定其履行了保險法第十七條第二款規定的提示義務。第十三條：投保人對保險人履行了符合本解釋第十一條第二款要求的明確說明義務在相關文書上簽字、蓋章或者以其他形式予以確認的，應當認定保險人履行了該項義務。上訴人提供的保險條款對免責條款以黑體字加粗，已經盡到了第十一條規定的提示義務。投保人在投保單、投保人聲明上簽字確認已經盡到了第十三條規定的明確說明義務，而一審法院認為投保人僅在下方簽字和書寫并不能充分證明上訴人己詳細向投保人告知和具體說明故免責條款無效明顯與法律規定不相符。
王X甲辯稱，駁回上訴，維持原判。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條款并不等同于法律的規定，對于上述條款第二十四條以黑體字加粗并不能證明上訴人以引起投保人的注意，也不能證明對該免責條款進行明確說明。投保人在保險條款中沒有注明免責條款：“我已閱讀，保險人已經向我作出明確說明。”或者說保險公司對其免責條款已經引起投保人的注意的事實，及對免責條款進行明確說明，進行了錄音錄像。否則，均不能認定保險公司已經盡到提示及說明義務。實踐中，大量的車輛保險合同未經投保人親自到場簽訂，所以說保險公司沒有充分的證據進行證明，免責條款無效。應該駁回上訴人的上訴，維持原判。
王X甲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被告賠償原告各項經濟損失共計144455.95元；2.甲保險公司在交強險限額內承擔優先賠付責任，超出交強險限額部分由乙保險公司依法優先賠付；3.本案訴訟費由被告承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7年12月4日20時左右，梁X飲酒駕駛×××號小型轎車沿梨樹縣梨樹鎮東奉化大街由西向東行駛至奉和路口處，與同方向在機動車道行走的行人王X甲相撞致王X甲受傷。王X甲受傷后被送至梨樹縣第一人民醫院、四平市中心人民醫院住院治療，共住院95天、花費醫療費85941.28元。經交警部門認定，梁X負事故主要責任，王X甲負事故次要責任。經吉林正達司法鑒定中心司法鑒定意見王X甲為十級傷殘，營養期限60日。另查明肇事車輛車主系夏X，肇事車輛在甲保險公司投保了交強險、在乙保險公司投保了商業第三者險。甲保險公司已經履行完畢賠付43655.95元的賠償責任。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系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梁X駕駛車輛將行人王X甲撞傷，應當承擔侵權責任。車主夏X與司機梁X系朋友關系，事故發生前夏X就已將車輛借給梁X駕駛，梁X有駕駛資格證，夏X的出借行為不存在過錯，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四十九條：“因租賃、借用等情形機動車所有人與使用人不是同一人時，發生交通事故后屬于該機動車一方責任的，由保險公司在機動車強制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不足部分，由機動車使用人承擔賠償責任；機動車所有人對損害的發生有過錯的，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的規定，夏X對王X甲的損害不具有過錯，不應承擔賠償責任。梨樹縣公安局交通管理大隊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對梁X與王X甲的責任進行劃分，認定梁X負事故的主要責任，王X甲負事故的次要責任。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二十六條：“被侵權人對損害的發生也有過錯的，可以減輕侵權人的責任”的規定，一審法院認為梁X應負70%的賠償責任為宜。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十六條：“侵害他人造成人身損害的，應當賠償醫療費、護理費、交通費等為治療和康復支出的合理費用，以及因誤工減少的收入。造成殘疾的還應當賠償殘疾生活輔助具費和殘疾賠償金。造成死亡的，還應當賠償喪葬費和死亡賠償金”的規定，王X甲合理的經濟損失為醫療費85941.28元，護理費95天×125.66元=11937.7元，伙食補助費95天×100元=9500元，傷殘賠償金26530.42元×6年×10%=15918.25元，營養費60天×30元=1800元，精神撫慰金5000元，鑒定費2100元，律師代理費5000元均予以保護，原告請求交通費2000元過高，一審法院認為保護800元為宜。綜上，王X甲的合理損失共計137997.23元。肇事車輛在甲保險公司投保了交強險，且在保險期間內，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條“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造成人身傷亡、財產損失的，由保險公司在機動車第三者責任強制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的規定，甲保險公司應當在交強險限額內予以賠償，即賠償王X甲醫療費10000元，殘疾賠償金15918.25元，護理費11937.7元，精神撫慰金5000元，交通費800元，合計43655.95元。肇事車輛在人民財產保險公司投保了商業險，雖保險公司提交了投保人聲明、投保單、保險條款，但一審法院認為保險公司免責條款的內容是格式條款，投保人僅是在下方簽字和書寫，并不能充分證明保險公司已詳細向投保人告知和具體說明，免責條款無效。乙保險公司應當依據保險合同的約定在商業險限額內承擔賠償責任，即賠償王X甲醫療費75941.28元（已扣除交強險10000元）、伙食補助費9500元，營養費1800元”合計87241.28元×70%=61068.9元。被告梁X承擔律師費5000元、鑒定費2100元，合計7100元×70%=4970元。判決：一、被告甲保險公司在交強險限額內賠償原告王X甲各項經濟損失43655.95元；（此款已經履行完畢）二、被告乙保險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賠償原告王X甲各項經濟損失61068.9元；三、被告梁X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賠償原告王X甲各項經濟損失4970元；四、被告夏X不承擔賠償責任；五、駁回原告王X甲其他訴訟請求。
二審期間，當事人沒有提交新證據。對一審法院審理查明的事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梨樹公安局交通管理大隊出具的梨公交認字[2017]第DS0033號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中寫明：“梁X飲酒（53mg/100ml）駕車、未確保安全車速、不按規定避讓行人其行為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二十二條：‘飲酒、服用國家管制的精神藥品或麻醉藥品，或者患有妨礙安全駕駛機動車的疾病，或者過度疲勞影響安全駕駛的，不得駕駛機動車。’”。一審庭審中，上訴人提交了《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條款》、投保單、投保人告知聲明各一份，當事人對上述證據的真實性并未提出異議。其中《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條款》中第二十四條寫明：“在上述保險責任范圍內，下列情況下，不論任何原因造成的人身傷亡、財產損失和費用，保險人均不負責賠償：……2、飲酒、吸食或注射毒品、服用國家管制的精神藥品或者麻醉藥品；……”保險條款的第二十四條的字體已經加黑、加粗。在投保人告知聲明中，有“夏X”的簽名并在“本人確認收到條款及《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免責事項說明書》”這段文字后書寫“保險人已明確說明免除保險人責任條款的內容及法律后果。”時間寫明為2017年2月27日，故能夠認定上訴人乙保險公司已就免責條款向投保人夏X履行提示義務。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條規定：“保險人將法律、行政法規中的禁止性規定情形作為保險合同免責條款的免責事由，保險人對該條款作出提示后，投保人、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以保險人未履行明確說明義務為由主張該條款不生效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第十一條第一款規定：“保險合同訂立時，保險人在投保單或者保險單等其他保險憑證上，對保險合同中免除保險人責任的條款，以足以引起投保人注意的文字、字體、符號或者其他明顯標志作出提示的，人民法院應當認定其履行了保險法第十七條第二款規定的提示義務。”本案中，梁X酒后駕駛車輛屬于法律中禁止性規定情形，簽訂保險合同時，上訴人乙保險公司已就合同中的免責條款以加黑、加粗字體方式向投保人進行了標注，故能夠認定上訴人就免責條款盡到了提示義務，故該免責條款有效，上訴人乙保險公司對被上訴人王X甲的相關損失在商業第三者責任保險限額內不承擔賠償責任，而應由侵權人梁X對王X甲的相關損失承擔責任。一審法院適用法律錯誤，應予糾正。
綜上所述，乙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成立，予以支持。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條、第十一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梨樹縣人民法院（2019）吉0322民初877號民事判決第一、第四條，即：“一、被告甲保險公司在交強險限額內賠償原告王X甲各項經濟損失43655.95元；（此款已經履行完畢）四、被告夏X不承擔賠償責任；”；
二、撤銷梨樹縣人民法院（2019）吉0322民初877號民事判決第二條、第五條，即“二、被告乙保險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賠償原告王X甲各項經濟損失61068.9元；五、駁回原告王X甲其他訴訟請求。”；
三、被告梁X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賠償原告王X甲各項經濟損失66038.9元；”；
四、駁回王X甲的其他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1222元，由王X甲負擔367元，梁X負擔855元，公告費由梁X負擔；二審案件受理費1222元，由梁X負擔855元，本院退回上訴人乙保險公司367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王　勇
審判員王月光
審判員崔巍巍
二〇二〇年一月十七日
法官助理孟姍姍
書記員張　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