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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閩08民終48號 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 二審 民事 龍巖市中級人民法院 2020-03-11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龍巖市，統一社會信用代碼91350800857830XXXX。
負責人：鄧X，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林X，福建挺秀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黃XX，男，漢族，務工，住福建省龍巖市永定區。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XX，福建正廉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李XX，男，漢族，農民，住福建省龍巖市永定區。
上訴人因與被上訴人黃XX、李XX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一案，不服福建省龍巖市永定區人民法院（2019）閩0803民初211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0年1月15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撤銷原判有關醫療費、殘疾賠償金、精神損害撫慰金的判決，并依法改判。事實和理由：1.案涉車輛的被保險人與上訴人的《機動車綜合商業保險條款》第三十六明確約定，保險人按照《道路交通事故受傷人員臨床診療指南》和國家基本醫療保險同類醫療費用標準核定醫療費用的賠償金額。該保險合同屬商業保險合同，合法有效。黃XX的醫療費用經鑒定其中有非醫保費用4973.59元，該費用不應由上訴人承擔，應由李XX與黃XX根據過錯程度按比例承擔。一審判決不予支持上訴人的該抗辯主張是錯誤的。2.黃XX的傷殘等級經鑒定為九級與客觀事實不符，鑒定意見不能作為定案依據。3.鑒于黃XX的傷殘等級屬待定事實，故對其精神損害撫慰金應根據黃XX經重新鑒定后的傷殘等級結合過錯程度及當地生活水平作出認定。
黃XX辯稱，1.答辯人的傷殘鑒定程序合法，鑒定結論客觀公正。上訴人認為鑒定結論不科學公正的理由不能成立，其要求重新鑒定不應支持。2.因答辯人的傷殘等級為九級，一審支持其精神損害撫慰金正確。3.商業保險合同僅約定保險人不負責賠償超過《道路交通事故受傷人員臨床診療指導》和國家基本醫療保險同類醫療費用標準的費用部分，并未約定保險人不賠償非醫保費用，上訴人主張非醫保費用由答辯人承擔無依據。請求二審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李XX未作答辯。
黃XX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判令倆被告賠償黃XX因交通事故造成的各項損失134935.95元，先由某保險公司在交強險和商業險責任限額范圍內承擔賠償（精神損害撫慰金優先在交強險限額內賠償）；保險賠償如有不足的，則不足部分由李XX承擔賠償責任。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9年3月21日17時40分許，李XX駕駛閩ＦXXXXX號小型普通客車由吳屋往新店方向行駛，行至永定區，與黃XX駕駛由黃屋路口駛出往新店方向行駛的無號牌二輪摩托車發生碰撞，造成兩車不同程度受損及黃XX受傷的交通事故。事發后，黃XX被送往龍巖市永定區醫院住院治療，于2019年4月5日在腰硬聯合麻醉下行“開放性左脛骨下段骨折切開復位＋鋼板內固定術”，住院至2019年5月8日出院，共計48天，出院診斷為：1.開放性左脛骨下段骨折，2.左足第1、2、3楔跖關節脫位，3.左足第1-4跖骨近節骨折，4.左足內、外側楔骨骨折，5.左雙踝骨折，6.左距舟關節脫位，7.左足骰跟關節脫位，8.左足外側皮瓣撕脫位，9.左足內側皮膚裂傷，10.右頂部頭皮挫傷。黃XX花去住院醫療費26997.91元；出院醫囑：1.出院后1、3、6月復查Ｘ片，2.3個月內患肢禁止負重行走，可雙側拐杖行走等。2019年4月3日，龍巖市公安局永定分局交通警察大隊作出《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李XX負事故同等責任，黃XX負事故同等責任。閩ＦXXXXX號小型普通客車的所有人系李XX，該車在某保險公司投保了交強險和保險金額1000000元不計免賠商業三者險。事故發生時，該車在保險期間內。無號牌二輪摩托車的所有人系黃XX，該車無投保交強險。2019年8月20日，經福建閩西司法鑒定所鑒定，評定黃XX的傷殘等級為九級，內固定物拆除后續治療費用（包括住院費、檢查費、手術費、治療費等）約12000元，誤工期180日、護理期90日、營養期90日，為此支出鑒定費2600元（其中傷殘程度鑒定費1000元、后續治療費鑒定費800元、三期鑒定費800元）。某保險公司委托福建益科司法鑒定所對黃XX治療費用中非醫部分進行鑒定，經鑒定，黃XX醫院治療費用26997.9元，其中不符合醫保（非醫保）支付部分金額為4937.59元。事發后，某保險公司向黃XX支付了10000元，李XX未向黃XX支付賠償款。
一審判決認為，李XX駕駛閩ＦXXXXX號小型普通客車與黃XX駕駛的無號牌二輪摩托車相碰撞，造成黃XX受傷的后果，應對黃XX所受損害承擔賠償責任。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造成人身傷亡損失的，先由承保交強險的保險公司在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不足部分，由承保商業三者險的保險公司根據保險合同予以賠償，仍有不足的，由交通事故當事人按照過錯的比例分擔責任。本案李XX負事故同等責任，黃XX負事故同等責任，故黃XX在本起交通事故造成的損失應先由某保險公司在交強險限額內予以賠償，不足部分，根據事故雙方的過錯程度，由某保險公司應根據保險合同在商業三者險限額內承擔50%的賠償責任，仍有不足部分，由李XX承擔50%的賠償責任。某保險公司抗辯根據《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第十九條、《機動車第三者責任保險條款》第三十六條約定，醫療費26997.91元中非醫保醫療費4973.59元不在保險責任范圍內，其不予承擔。關于非醫保醫療費應否由某保險公司在商業三者險項下予以賠償的問題。該院認為，某保險公司與黃XX的機動車第三者責任保險合同約定，保險人按照國家基本醫療保險的同類醫療費用標準核定醫療費用的賠償金額，但對超出國家基本醫療保險的同類醫療費用標準的醫療費用的賠償問題未作出約定。因保險合同涉及第三者利益，依據民法基本原理，非經第三者同意，合同雙方不能對合同之外的第三者的合法利益作出限制，而黃XX的治療過程完全由醫療機構決定，其無法選擇使用何種藥物，也沒有能力對所用藥物是否屬于非醫保用藥進行辨別和控制，某保險公司也未舉證證明醫療機構在對黃XX使用非醫保醫療手段上不具有必要性和合理性的事實，故某保險公司應對黃XX醫療費中非醫保醫療費用4937.59元在商業三者險限額內按責任比例賠償，對某保險公司的抗辯不予采信。關于黃XX主張的因本起交通事故造成的各項經濟損失的認定：1、醫療費：有醫療收費票據、出院小結等為證，倆被告無異議，對黃XX主張的醫療費26997.91元，應予支持。2、住院伙食補助費：黃XX主張賠償標準按60元／天計算，于法無據，賠償標準應按永定區國家機關一般工作人員的出差伙食補助標準30元／天計算，故某保險公司抗辯應以30元／天的標準計算，予以采信，其主張住院天數48天合法，經計算，住院伙食補助費為1440元（30元／天X48天）。3、營養費：雖未提供醫療機構的意見予以證實，但黃XX因交通事故受傷并致九級傷殘，理應加強營養，黃XX主張營養費2700元合理，予以支持。4、誤工費：黃XX主張誤工費賠償標準按159元／天計算，不違反法律規定，因傷殘致其持續誤工，誤工時間依法應計算至定殘前一日即2019年8月19日止共計152天，故其主張誤工時間按鑒定的誤工期180天計算，不予支持，某保險公司抗辯誤工時間計算至定殘前一日，予以采信。經計算，誤工費為24168元（159元／天X152天）。5、護理費：黃XX主張護理費計算標準按159元／天計算，不違反法律規定，某保險公司抗辯按居民服務業標準136元／天計算，不予采信，其主張護理期限按90天計算，有鑒定意見書為證，予以支持，某保險公司抗辯護理天數應按住院天數48天計算，若出院后需要護理，也應當按部分護理依賴系數30%計算，因黃XX主張出院后的護理時間42天，為短期護理，非長期康復護理，黃XX主張按完全護理依賴100%計算，予以支持，故對某保險公司的抗辯不予采信，黃XX主張的護理費14310元（159元／天X90天），予以支持。6、殘疾賠償金：某保險公司抗辯對黃XX的傷殘等級有異議，但未提供反駁證據并申請重新鑒定或鑒定人出庭作證，故對其抗辯不予采信，黃XX提供的司法鑒定意見書系有資質的鑒定機構所出具，予以確認，故黃XX主張殘疾賠償金71284元（17821元／年X20年X20%），予以支持。7、交通費：雖未提供證據證明，但黃XX受傷住院治療及鑒定確有交通費支出，黃XX主張交通費480元，倆被告無異議，予以支持。8、精神損害撫慰金：因黃XX在本起交通事故受傷致九級傷殘，在精神上造成嚴重損害，故其主張賠償精神損害撫慰金并在交強險范圍內優先賠償合法，應予支持，但其主張精神損害撫慰金8000元偏高，根據雙方的過錯程度及九級傷殘情況、當地的經濟發展水平等因素，酌定精神損害撫慰金為5000元。9、后續治療費：黃XX提供司法鑒定意見書為證，根據該鑒定意見，拆除內固定物所需的醫療費屬確定必然發生的費用，故黃XX主張后續治療費12000元，予以支持，某保險公司抗辯參加醫療機構的收費標準按照8000元核定，未舉證證明，不予采信。10、鑒定費：黃XX主張鑒定費2600元，有司法鑒定意見書及鑒定費發票為證，但該院對誤工期和營養期未予采納，故對相應的鑒定費534元不予支持，為此支持鑒定費2066元，根據保險合同約定，該項費用不在交強險及商業三者險的賠償范圍內，根據事故雙方的過錯程度應由李XX承擔50%的責任即1033元。綜上，黃XX因本起交通事故造成的經濟損失為：醫療費26997.91元、住院伙食補助費1440元、營養費2700元、誤工費24168元、護理費14310元、殘疾賠償金71284元、鑒定費2066元、交通費480元、精神損害撫慰金5000元、后續治療費12000元，合計160445.91元。該損失總額扣除鑒定費后為158379.91元（160445.91元－2066元），此款由某保險公司在交強險限額賠償黃XX醫療費、住院伙食補助費、營養費、誤工費、護理費、殘疾賠償金、交通費、精神損害撫慰金、后續治療費，合計120000元，不足部分38379.91元由某保險公司在商業三者險限額承擔50%的賠償責任即19189.96元（38379.91X50%），因此某保險公司在交強險和商業三者險限額內賠償黃XX共計139189.96元（120000元＋19189.96元），扣減已付的10000元，某保險公司仍須向黃XX支付賠償款129189.96元（139189.96元-10000元）。鑒定費2066元由李XX承擔50%的責任即1033元。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零六條第二款、第一百一十九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六條第一款、第十六條、第二十二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六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第一、二款，第十八條、第十九條、第二十條、第二十一條、第二十二條、第二十三條第一款、第二十四條、第二十五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八條第二款、第十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規定，判決：一、某保險公司在交強險和商業三者險責任限額內賠償黃XX醫療費、住院伙食補助費、營養費、誤工費、護理費、殘疾賠償金、交通費、精神損害撫慰金、后續治療費，合計129189.96元，此款限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支付；二、李XX賠償黃XX鑒定費1033元，此款限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支付；三、駁回黃XX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2999元，減半收取計1499.5元，由黃XX負擔54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1433.5元，由李XX負擔12元。
二審訴訟中，某保險公司提交：1、《機動車商業╱保險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投保單》，證明投保人投保時保險人已明確說明免除保險人責任條款的內容及法律后果。2、廣東華民司法鑒定所出具的【2019】華民司鑒所1017號司法鑒定意見書，證明黃XX的醫療費中有3899.188元不在其保險責任范圍，某保險公司不予承擔。黃XX質證認為，證據1的真實性無異議，但不能證明某保險公司的主張。保險單中無李XX的簽字，無法證明某保險公司已就免責條款向投保人進行了說明。證據2的真實性有異議，不能證明某保險公司的主張。鑒定機構不具有鑒定非醫保費用的資質，鑒定人員的鑒定資質無材料證明，與其在一審中提供的非醫保費用數額自相矛盾。本院認為，某保險公司提供的證據將結合在案證據予以綜合評判。
經審理查明，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予以確認并作為二審的事實認定。
本院認為，公民的生命健康權受法律保護。對于本案交通事故發生的經過、責任認定，各方當事人均無異議，本院予以確認。根據龍巖市公安局永定分局交通警察大隊的責任認定結果：黃XX與李XX負事故的同等責任，該責任認定可作為當事人承擔民事責任的依據。因本案肇事車輛已在某保險公司投保了交強險及商業三者險，故對因該車輛肇事而造成黃XX的合理損失，應先由某保險公司在交強險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超出交強險范圍的剩余損失，由某保險公司在商業三者險范圍內按其承擔50%的賠償責任予以賠償，仍有不足的，由李XX承擔賠償責任。各方當事人對黃XX因本起事故造成的損失除醫療費、殘疾賠償金、精神損害撫慰金之外的其他損失沒有異議，本院予以確認。關于醫療費中的非醫保費用是否應由某保險公司承擔，雖然保險合同中載明“保險人按照《道路交通事故受傷人員臨床診療指南》和國家基本醫療保險同類醫療費用標準的核定醫療費用的賠償金額”，但是某保險公司并未舉證證明黃XX支出的醫療費用中的非醫保費用超出了基本醫療保險同類醫療費用標準，故其認為非醫保費用不應由其承擔的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黃XX的傷殘等級經福建閩西司法鑒定所鑒定其傷殘等級為九級，某保險公司認為黃XX的傷情并未達到九級，對此未舉證證明，該上訴意見不予采納。關于精神損害撫慰金，因黃XX在交通事故中受傷已達九級傷殘，對其精神造成一定的損害，一審予以支持精神損害撫慰金并無不當。
綜上所述，某保險公司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2365.64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本案生效后，負有履行義務的當事人須依法按期履行判決，逾期未履行的，應向執行法院報告財產狀況，并不得有高消費及非生活和工作必需的消費行為。本條款即為執行通知，違反本條規定的，本案申請執行后，人民法院可依法對相關當事人采取列入失信名單、罰款、拘留等措施，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審判長　丁　斌
審判員　許虹菁
審判員　盧維善
二〇二〇年三月十一日
書記員　黃　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