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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閩02民終3604號 財產保險合同糾紛 二審 民事 廈門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9-08-30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廈門市**大西洋中心******。
負責人：鄭X，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倪X、孫X，福建明嘉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廈門峰礫物流有限公司，住所地廈門市，住所地廈門市集美區**第** 法定代表人：楊X，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XX、羅XX，福建唯燦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因與被上訴人廈門峰礫物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峰礫公司）保險合同糾紛一案，不服福建省廈門市思明區人民法院（2019）閩0203民初6890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7月9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一、撤銷原審第一項判決，改判某保險公司不承擔保險責任；二、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由峰礫公司承擔。事實和理由：一、峰礫公司無法證明本案屬于保險事故，應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原審法院遺漏了對案涉事故為保險條款約定的“火災”事故的認定。1、峰礫公司應對案涉事故屬于保險事故承擔舉證責任，證明涉案事故屬于保險合同約定的保險責任范圍內的事故。《特種車綜合商業保險示范條款》第六條列明7項原因造成的損失才屬于機動車損失險的保險責任范圍的“火災”，峰礫公司應對“火災”原因進行舉證。保險條款中關于“火災”的釋義為被保險機動車本身以外的貨源引起的、在時間和空間上失去控制的燃燒所造成的傷害，即不屬于機動車的本身原因引起的燃燒。根據峰礫公司的駕駛人陳述、消防部門的調查結論，本案中車輛引起燃燒的原因是機動車本身的爆胎和輪胎起火，并非車輛以外的外因引起的，本案不屬于保險條款所約定的保險責任范圍。2、原審法院僅對是否屬于“自燃”進行了認定，但是未對是否屬于保險條款約定的“火災”原因予以認定，進而以不屬于“自燃”除外責任為由，推定屬于保險責任明顯錯誤。案涉事故發生的時間為夏季高溫時段，可以推定案涉車輛爆胎的原因是因為車胎的胎壓過高，且車上載滿重物，在車輛行駛過程中，由于外界高溫導致輪胎內的氣壓膨脹造成輪胎爆胎，進而發生事故，并非外因引發的車輛燃燒。二、即便峰礫公司可以證明本案屬于保險事故，其也屬于保險條款約定的除外責任，某保險公司無需承擔保險賠償責任。1、保險條款釋義中關于“自燃”的定義，是指沒有外界火源的情況下，由于本車電器、線路、供油系統、供氣系統等被保險機動車自身原因或所載貨物自身原因起火燃燒。本案事故是因機動車本車爆胎原因引起的起火燃燒事故，顯然屬于條款約定的“自燃”的范疇。因此，本案不屬于保險賠償責任范疇。2、原審法院認為起火是因摩擦受熱引起而排除了自燃的情形，顯然錯誤。之所以產生摩擦，是因為車輛自身爆胎的原因導致輪胎鋼絲與地面產生摩擦，起火部位在左側輪胎，導致的全車損毀的事故，屬于條款約定的“自燃”的情形之一，屬于保險除外責任。故請求本院撤銷原判決。
峰礫公司辯稱：一、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二、案涉車輛在保險期間內發生保險責任事故，且車輛發生的該事故不屬于某保險公司的免責范圍，因此，某保險公司應對該保險事故按照保險合同的約定向峰礫公司承擔保險責任。案涉車輛系因中軸左側輪胎爆胎、內部鋼絲裸露與地面摩擦導致火災，即案涉車輛系因摩擦受熱引起的起火，并非某保險公司主張因輪胎爆胎的原因引起起火。案涉事故不屬于保險合同約定的自燃范疇，不屬于某保險公司的免責范圍，因此，某保險公司應對該保險事故按照保險合同的約定向峰礫公司承擔保險責任。三、關于某保險公司主張應由峰礫公司舉證本案事故屬于保險合同約定的保險責任事故，峰礫公司已提供了火災事故認定書、兩張保險單等證據證明該事故屬于保險合同約定的保險責任；若某保險公司認為該事故不屬于保險合同約定的保險責任，則其應就其主張承擔舉證責任，但某保險公司并未提交相應證據，應由其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四、事故的原因系因車輛中軸左側輪胎爆胎、內部鋼絲裸與地面摩擦導致火災，即案涉車輛系因摩擦受熱引起的起火。五、某保險公司對《特種車綜合商業保險示范條例》第六條的理解錯誤，根據該條款的約定并不能推導出“明確列明了只有以下7項中的原因造成的損失，才屬于機動車損失險的保險責任范圍”。六、條款釋義對自燃的原因并非無法一一列舉說明而使用“等”字，而是僅包括列舉的四種原因。
峰礫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判令某保險公司在特種車損失保險、特種車第三者責任保險、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賠償限額內立即向廈門峰礫物流有限公司賠償車輛損失132710元、公路路產損壞賠償費1920元、現場施救費用17000元，合計151630元。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8年5月11日，峰礫公司將其所有的車頭號牌閩ＤXXXXX、車尾號牌閩ＤXXXXX號掛貨車向某保險公司投保神行車保特種車保險和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險等保險，其中特種車損失險的保險金額為132710元，保險期間自2018年5月21日0時0分起至2019年5月20日24時0分止。其中重要提示部分載明：1.請詳細閱讀保險條款，特別是責任免除和投保人、被保險人義務；2.收到本保險單后，請立即核對，如有不符或疏漏，請及時通知保險人并辦理變更或補充手續。保險條款第七條載明：發生保險事故時，被保險人或其允許的駕駛人或操作人員為防止或減少被保險機動車的損失所支付的必要的、合理的施救費用，由保險人承擔；施救費用數額在被保險機動車損失賠償金額以外另行計算，最高不超過保險金額的數額。保險條款【釋義】中載明：自燃指在沒有外界火源的情況下，由于本車電器、線路、供油系統、供氣系統等被保險機動車自身原因或所載貨物自身原因起火燃燒。火災指被保險機動車本身以外的火源引起的、在時間或空間上失去控制的燃燒（即有熱、有光、有火焰的劇烈的氧化反應）所造成的災害。投保單的投保人聲明處載明：本投保人已經收到了條款全文及投保告知書，仔細閱讀了保險條款，尤其是加黑突出標注的、免除保險人責任的條款部分的條款內容。保險人已就合同所涉及的所有免除其責任的條款的概念、內容及其法律后果向本人做出了通俗的、本人能夠理解的解釋和明確說明，本人對其真實含義和法律后果完全理解，同意并接受本投保單所載各項內容，申請投保并同意按保險合同約定繳納保險費。峰礫公司在投保人處蓋章。
2018年9月18日10時55分許，峰礫公司的員工尹桂暖駕駛上述車輛行經廈門市海滄大橋進島方向91號燈桿時發生車輛著火事故，該事故造成案涉車輛被全部燒毀，造成路產損失1920元。事故發生后，峰礫公司委托廈門建龍安實業有限公司對事故現場進行施救，為此，共向廈門建龍安實業有限公司支付施救費用合計17000元。同日，廈門市公安消防支隊海滄區大隊對該事故作出海公消火認簡字【2018】第0018號火災事故簡易調查認定書，認定：案涉車輛的起火部位為掛貨車車頭中軸左側輪胎，起火原因系中軸左側輪胎爆胎內部鋼絲裸露與地面摩擦導致火災，火災造成案涉車輛車頭、油箱等全部被燒毀。2018年12月10日，某保險公司對案涉車輛損失進行評估，案涉車輛因本次事故造成的損失合計為164358.55元。事故發生當天，峰礫公司即向某保險公司申請機動車輛保險索賠，某保險公司于2019年1月10日向峰礫公司作出機動車保險不予受理通知書拒絕理賠。
一審法院認為爭議焦點如下：一、保險條款中的免責條款是否具有法律效力二、涉案車輛發生的事故是否屬于保險責任范圍三、本案峰礫公司因事故產生的保險賠償金額應如何認定
保險條款中的免責條款是否具有法律效力。
峰礫公司庭審中提出其沒有收到該保險條款，且某保險公司未對保險條款所含內容進行充分的、符合通常人理解的解釋，該免責條款為無效條款。一審法院認為，保險條款對相應的責任免除條款等的字體進行了加粗加黑標識，且投保單上的投保人聲明載明“投保人已經收到了條款全文及投保告知書，仔細閱讀了保險條款，尤其是加黑突出標注的、免除保險人責任的條款部分的條款內容；保險人已就合同所涉及的所有免除其責任的條款的概念、內容及其法律后果向本人做出了通俗的、本人能夠理解的解釋和明確說明，本人對其真實含義和法律后果完全理解，同意并接受本投保單所載各項內容”，該投保人聲明有峰礫公司蓋章確認；保險單的重要提示一欄也明確要求投保人詳細閱讀承保險種對應的保險條款，特別是責任免除和投保人、被保險人義務；收到本保險單后，請立即核對，如有不符或疏漏，請及時通知保險人并辦理變更或補充手續。且，峰礫公司庭審中出示的案涉保險單原件的反面附有《中國保險行業協會特種車綜合商業保險示范條款》，根據法律規定，應認定某保險公司盡到了提示及說明義務，免責條款合法有效。
二、涉案車輛發生的事故是否屬于保險責任范圍。
本案《特種車綜合商業保險示范條款》第六條規定只有以下7項中的原因造成的損失，且不屬于免責范圍的，才屬于機動車損失險的保險責任范圍，其中具體原因包括碰撞、傾覆、火災、爆炸等；責任免除部分第九條（三）規定自燃原因導致的別保險機動車的損失和費用，保險人不負賠償責任。峰礫公司認為本案事故屬于火災，某保險公司負有保險賠償責任；某保險公司認為該事故屬于機動車自燃范疇，不屬于保險事故范圍。一審法院認為，根據保險條款【釋義】中載明：自燃指在沒有外界火源的情況下，由于本車電器、線路、供油系統、供氣系統等被保險機動車自身原因或所載貨物自身原因起火燃燒。廈門市公安消防支隊海滄區大隊對該事故作出海公消火認簡字【2018】第0018號《火災事故簡易調查認定書》，認定：案涉車輛的起火部位為掛貨車車頭中軸左側輪胎，起火原因系中軸左側輪胎爆胎內部鋼絲裸露與地面摩擦導致火災，火災造成案涉車輛車頭、油箱等全部被燒毀。從該事故認定書可知車輛起火系因摩擦受熱引起的，并非由于自身原因發生故障或所載貨物自身原因起火燃燒，并不屬于合同約定的自燃的范疇。某保險公司以車輛自燃為由主張免責又未提供反駁證據推翻上述事故認定書所查實之起火原因，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八條之規定，一審法院認定事故車輛起火原因并非自燃，屬于保險責任事故，某保險公司應承擔相應保險責任。
三、本案峰礫公司因事故產生的保險賠償金額的認定問題。
本案涉案車輛發生的事故屬于保險事故，根據《神行車保特種車保險單》中載明特種車損失險的保險金額為132710元，保險條款第七條約定發生保險事故時，被保險人或其允許的駕駛人或操作人員為防止或減少被保險機動車的損失所支付的必要的、合理的施救費用，由保險人承擔；施救費用數額在被保險機動車損失賠償金額以外另行計算，最高不超過保險金額的數額。故，峰礫公司因事故產生的保險賠償金額應為132710元，超出部分不予支持。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五十七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一條、第十三條、第十八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規定，判決：一、某保險公司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廈門峰礫物流有限公司保險金132710元；二、駁回廈門峰礫物流有限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本院二審期間，當事人沒有提交新證據。各方當事人對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沒有異議，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根據本案保險合同及條款約定，保險人承擔保險責任應同時符合事故屬于保險人責任范圍及不屬于責任免除的情形。
關于案涉車輛事故是否屬于保險責任范圍。某保險公司上訴稱案涉車輛火災事故不屬于保險責任范圍。某保險公司提供的保險條款中，對火災及自燃釋義分別進行了明確。案涉車輛火災事故起火部位及起火原因已經市公安消防支隊海滄區大隊作出的《火災事故簡易調查認定書》進行認定。根據交警事故認定書認定的事實、條款釋義及一般生活常理可推知，爆胎并不必然導致車輛起火，中軸左側輪胎是起火部位，起火原因是輪胎爆胎后內部鋼絲裸露與地面摩擦起火，而非案涉車輛自身電器、線路、供油及供汽系統原因或所載貨物自身原因引起的燃燒。因此本案火災事故原因符合保險條款中對于火災的認定，案涉事故屬于保險責任范圍。某保險公司不能提供證據推翻交警事故認定書中的起火原因結論，應承擔舉證不能的后果，其關于本案不屬于保險責任范圍的意見缺乏事實依據，本院不予采信。
關于案涉車輛事故是否符合保險公司責任免除的范圍。某保險公司另主張案涉車輛系自燃，符合保險公司免除責任的情形。保險條款中約定了“自燃”作為關于保險公司責任免除的原因之一，已明確列明了“自燃”包含的范圍，即在沒有外界火源的情況下，由于車輛電器、線路、供油及供汽系統等被保險機動車自身原因或所載貨物自身原因引起的燃燒。如前所述，本案火災事故系摩擦起火，并非因案涉車輛電器、線路、供油及供汽系統等被保險機動車自身原因或所載貨物自身原因引起的燃燒。某保險公司稱該關于“自燃”的釋義范圍因無法全部列舉，應進行擴大解釋，案涉事故原因即包含在無法完全列舉的情形之中。本院認為，某保險公司作為條款提供方，不能擴大解釋適用責任免除情形和范圍，讓投保人在投保時無法預期投保后果，關于“自燃”的認定應嚴格對照條款明確約定的情形。故某保險公司關案涉事故屬于責任免除的請求，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某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國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3332.60元，由上訴人某保險公司承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王欣欣
審判員　　陳　杰
審判員　　胡　欣
二〇一九年八月三十日
法官助理& & & 孔& 晨
書記員　　陸　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