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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冀06民終7026號 財產損失保險合同糾紛 二審 民事 保定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9-12-13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營業場所湖南省常德市武陵區，統一社會信用代碼91430700186481XXXX。
負責人：宋XX，該分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樊XX，河北陳麗萍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寧XX，男，漢族，住河北省涿州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X，河北燕趙眾誠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因與被上訴人寧XX財產損失保險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河北省涿州市人民法院（2019）冀0681民初2150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11月21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某保險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樊XX、被上訴人寧XX及其委托代理人劉X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1.依法改判或發還重審；2.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寧XX承擔。事實和理由：一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錯誤。一、上訴人對事故責任的劃分存在異議，被上訴人存在包攬事故責任從而將賠償責任全部轉嫁給上訴人的情形，一審未按客觀情況對事故責任進行劃分存在錯誤。據被上訴人陳述，本案事故系駕駛員違規駕駛作業車輛導致，但關于事故的確切成因及責任劃分，被上訴人并未提供客觀證據證實。一審程序中，被上訴人提供的關于事故成因的證據均為其單方陳述，而據其陳述，本案事故明顯屬于施工過程中發生的安全生產責任事故。因此，關于事故的確切成因以及責任劃分，應由政府的安全生產監督管理部門調查核實并出具事故報告進行證實。在工程施工過程中的安全生產事故，工程的承包建設方應對工地的安全生產負管理職責，在發生生產安全事故時，應承擔不可推卸的責任。因此，本案工地的承包方、施工方在本次事故中至少要承擔部分責任。上訴人要求一審法院對事故責任進行劃分，并追加工程承包方作為本案當事人參加訴訟，但一審判決在說理部分對事故責任情況只字未提，只依據被上訴的賠償協議認定上訴人承擔全部賠償責任，存在明顯錯誤。二、本案不屬于交通事故，上訴人主張的損失不屬于交強險的賠償范圍，一審判決對法律適用存在錯誤。根據《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第四十四條規定，機動車在道路以外的地方通行時發生事故，造成人身傷亡、財產損失的賠償，比照適用本條例。據此，在道路以外發生事故比照交強險條例進行賠償的前提在于車輛屬于通行狀態。而據被上訴人陳述，本案事故是車輛在靜止狀態下作業時發生的意外，因此不能比照《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適用交強險進行賠償。一審判決中提到的保監廳函【2018】345號對江蘇省徐州市九里區人民法院的復函最后明確載明“以上意見，供參考”。該復函的作出機構為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上訴人認為該復函只具有對個案的參考意義，非可以普遍適用的司法解釋，一審判決引用該復函作為定案的法律依據存在錯誤。《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是由國務院作出的行政法規，對其進行立法解釋應由國務院作出，在具體適用上產生爭議應由最高人民法院作出相關司法解釋。因此，保監會作為國務院的下級部門作出的【2018】345號復函在內容上實質改變了《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第四十四條的規定，上訴人對其是否具有法律效力存在異議，三、精神損失費不屬于商業險的賠償范圍，一審法院判令上訴人在商業險范圍內承擔上述費用，存在錯誤。在事故真實的前提下，上訴人認為可以參照商業三者險保險合同的約定，但精神損失費不屬于商業三者險的賠償范圍。請求二審法院依法對事故責任進行劃分，并對精神損失費進行扣除。
寧XX辯稱，一審判決正確，上訴人的理由均不能成立，請求二審法院依法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寧XX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某保險公司立即支付保險賠償款369944.5元；2.某保險公司負擔訴訟費用。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寧XX的車牌號為冀Ｆ×××**的混凝土泵車在某保險公司處投保有商業險（機動車損失保險，第三者責任保險，特種車輛固定設備、儀器損壞擴展條款)、不計免賠100萬元和交強險，保險期間2019年1月9日至2020年1月8日。2019年3月23日20時30分許，寧XX雇傭的司機朱松操作該車輛在涿州市作業時，因該車輛接觸到高壓電線，致陳某當場死亡。2019年4月4日，寧XX與死者陳某的妻子米士閣簽訂了《賠償協議書》，該協議書約定:“受償方：（以下簡稱甲方）：米士閣身份證號：補償方：（以下簡稱乙方）：寧XX男身份證號：……二、雙方商定乙方向甲方支付賠償金人民幣肆拾萬元整（小寫400000元整）。該費用包括但不限于全部下列費用：死亡賠償金、喪葬費、甲方誤工費、被扶養人生活費、交通費、精神損害撫慰金、財產損失等。費用支付方式為：2019年4月4日一次性支付，直接轉入甲方指定的戶名為：米士閣卡號為：62×××25的銀行卡內，視為乙方全部支付本協議的賠償款項。甲方內部分配自行負責，與乙方無關。甲方自行負擔所有費用辦理死者的后事，乙方不再參與，也不承擔任何費用。三、事故車輛入有交強險和第三者責任險，在向甲方賠償后，乙方有權自行向保險公司主張各項損失，所得賠償均由乙方享有。甲方不再向保險公司主張權利……”另查，死者陳某（1971年1月9日出生）有妻子米士閣、女兒陳雪（1994年1月14日出生）、兒子陳冰（2002年1月8日出生）。陳某一家四口均為涿州市清涼寺街道辦事處東道園村村民。寧XX各項損失為：死亡賠償金280620元（2018年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4031元×20年＝280620元)；喪葬費32633元（2018年河北省在崗職工年平均工資65266元÷12×6＝32633元）；被撫養人生活費5691.5元（河北省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性支出11383元×1年÷2人＝5691.5元）；交通費因寧XX未提交證據，酌定600元；精神撫慰金50000元。以上共計369544.5元。
一審法院認為，水泥泵車作為特種車輛，其用途主要是特殊作業而不是上道路行駛，而特種車輛發生事故又多是在特殊作業過程中。如果將特種車輛的被保險范圍限定在公共道路上，違背了保險的宗旨，將不利于保護投保人及受害人的合法權益。因此，對于某保險公司主張涉案事故不是交通事故、不應由其承擔保險賠償責任的理由不予采信。《關于交強險條例使用問題的復函》（保監廳函【2018】345號）明確函復：根據《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第43條的立法精神，用于起重的特種機動車輛在進行作業時發生的責任事故，可以比照適用該條例。根據《機動車保險條款》規定，第三者責任保險的保險范圍是被保險人在使用保險車輛過程中發生意外事故，致使第三者遭受人身傷亡和財產的直接損毀，保險公司對超過交強險部分進行賠償。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四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第十八條、第二十七條、第二十八條、第二十九條、第三十一條、第三十五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的規定，判決：“一、被告某保險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十五日內在保險限額內支付原告寧XX保險賠償款369544.5元。二、駁回原告寧XX其它訴訟請求。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6849元，由被告某保險公司負擔。”
二審中，當事人沒有提交新證據。對當事人二審爭議的事實，本院認定如下：對一審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二審審理的焦點是：一、上訴人某保險公司應否向被上訴人寧XX承擔保險賠償責任，如應承擔，對責任比例應如何認定；二、某保險公司應否承擔精神損失費。
關于第一個焦點，寧XX與某保險公司簽訂的保險合同是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內容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合法有效，雙方均應按約定履行。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保監廳函【2018】345號《關于交強險條例使用問題的復函》雖是向江蘇省徐州市九里區人民法院作出的函復，但作為保險業的監管部門，保監會作出的上述復函中所涉及的內容應具有普遍適用性。本案保險單中明確記載被保險車輛為混凝土泵車，使用性質為其他營業車輛，即對于被保險車輛屬于特種車輛某保險公司在承保時明知。該特種車輛在作業過程中發生事故致人遭受電擊死亡，符合保監廳函【2018】345號《關于交強險條例使用問題的復函》的精神，且該事故發生在保險期間內，故應認定屬于保險事故，某保險公司應承擔保險賠償責任。某保險公司主張應按比例承擔事故責任，因其未提交證據證明其與寧XX對此進行了約定，故其該項主張不能成立，其應按保險合同約定在保險金額范圍內全額向寧XX承擔保險賠償責任。
某保險公司要求追加工程承包方作為本案當事人參加訴訟，因本案系被保險人寧XX依據其與某保險公司之間的保險合同關系提起的保險合同糾紛，故某保險公司該項主張沒有法律依據，對之不予支持。
關于第二個焦點，《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交強險中精神損害撫慰金賠償問題的復函》（[2008]民一他字第25號）中明確：“《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第3條規定的‘人身傷亡’所造成的損害包括財產損害和精神損害。”據此，在寧XX為被保險車輛投保有交強險和商業險的前提下，一審法院判決某保險公司承擔精神撫慰金50000元，并無不當。
綜上所述，某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6849元，由上訴人某保險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王紅哲
審判員　　翟樂光
審判員　　郭　瀟
二〇一九年十二月十三日
法官助理劉冰雍
書記員佟鐵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