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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冀05民終3585號 財產保險合同糾紛 二審 民事 邢臺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9-11-25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邢臺市**邢州南路**。
負責人：魏XX，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孫XX，該公司法律顧問。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王XX，男，回族，住河北省邢臺市威縣。
委托訴訟代理人：鄭XX，河北邢廣習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某保險公司因與被上訴人王XX財產保險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河北省威縣人民法院（2019）冀0533民初84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10月22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某保險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孫XX、被上訴人王XX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鄭XX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上訴人某保險公司上訴請求：一、依法撤銷威縣人民法院（2019）冀0533民初849號判決，改判保險公司不承擔車損商業險賠償責任（金額143292元）；二、出被告承擔訴訟費用。事實理由：一、一審法院在火災原因不明情況下判決保險公司承擔保險賠償無事實和法律依據。被上訴人提供的證據雖然能證明發生了火災，但發生火災的原因不能確定。鑒于涉案車輛未發生碰撞，起火點也沒有在車外，車輛應該屬于內部貨源引起，被上訴人自己也陳述系輪胎爆胎后起火。上訴人認為屬于自燃范圍系合理存疑。在上訴人申請對火災原因進行鑒定時，因為被上訴人在未查明原因的情況下就處理了涉案車輛造成鑒定無法進行，被上訴人對查明原因存在重大過錯，由于被上訴人原因的過錯造成無法查明原因應該由被上訴人承擔不利后果。一審法院卻將舉證責任的不利后果全部由上訴人承擔，既無事實和法律依據，也顯失公平。二、保險人已經依法履行了明確告知義務，條款有約束力。根據機動車損保險條款第九條（三）款“人工直接供油、高溫供烤、自燃、不明原因火災”系免賠事項。對此，一審時上訴人提交了保險條款、投保單、投保單有投保人簽章確認保險公司明確告知的過程。根據保險法解釋二應該認定保險人依法履行了明確告知義務。一審對明確告知義務的認定系依據1999年的批復。在保險法司法解釋出臺后其不依據新法，而繼續沿用該批復法律適用不當。一審法院在審查明確告知時采用了超過法律規定的標準。投保人系單位，單位公章才是法定的單位的意思表示，而不是經辦人。因為沒有具體經辦人就否認了簽章的效力，完全違背了民法總則和公司法關于公司公章的效力規定。三、貨物運輸保險方面，一審認為貨物運輸保險合同合法有效，但一審法院未參照保險合同的相關約定進行判決。多判決我司承擔56175元，有失公允。原告運載貨物總價值為398905元，而保險金額為100000元。故原告屬于不足額投保。本保險合同約定的賠付方式為比例賠付。根據《公路貨物運輸保險條款（2009版）》第十六條之約定“保險金額低于保險價值的，保險人對其損失金額及支付的施救保護費用按保險金額與保險價值的比例計算賠償”。故本案貨運險的賠償比例=保險金額/保險價值=100000/398905X100%=25.07%。一審法院未考慮不足額投保的情況，判決存在錯誤。應根據保險合同約定按照25.07%的賠付比例計算貨物賠償金額。本案賠付金額計算方式應為（貨物損失金額-殘值）X賠付比例X（1-免賠率）=107100X25.07%X（1-30%）=18795元。一審法院判決我司賠償74970元，讓我司多承擔56175元，與保險合同的相關約定不符。
王XX答辯稱，案涉貨物損失，不屬于內部自燃原因造成。寧晉縣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隊道路交通事故證明，明確記載了火災，是外來原因造成的，事故發生于2019月11日，當時被上訴人于向保險公司報案，保險公司已出現場，后因保險公司不積極對被上訴人進行理賠，被上訴人對于事故車輛的處置沒有過錯。上訴人對其免責事項并沒有明確告知被上訴人，同時上訴人的保險條款，對于車損、車損險和貨物責任險，責任免除的理由，存在不同的情況，車損險所講的理由是不明原因的火災，貨物責任險所講的理由是貨物自身燃燒的。本起事故是貨物自身原因還是不明原因引起的火災，上訴人不能都選擇對其有利的解釋。從保險條款看，條款的設置只對火災的定義，對自燃和火災，分別作出了解釋，但是對不明原因的火災未作出解釋。那么上訴人所提出的對被上訴人就免責條款的解釋說明，也無從談起。對于上訴人所述的免除責任，其未能提供充足的證據一，對其主張不應得到支持。對一審判決的貨物損失，原審判決計算是正確的。上訴人所主張的數額計算錯誤，沒有根據。
王XX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一、請求判令被告賠償原告車輛損失費、貨物損失費、公估費等共計243292元；二、訴訟費由被告承擔。
一審法院認定的事實：一、本雙方無爭議的事實：1、寧晉縣公安交警大隊事故證明：2019年1月11日1時30分許，侯子民駕駛冀ＥXXXXX重型半掛牽引車、冀ＥXXXXX重型半掛車在393省道寧晉縣與白木村交叉口北300米處由南向北行駛時，據當事人陳述車輛右側輪胎騎軋馬路邊緣，造成輪胎爆胎后起火。事故起火原因無法查清，責任無法認定。2、寧晉縣公安消防大隊出警證明：2019年1月11日凌晨1時53分許，我中隊接到報警，稱位于393省道寧晉縣白木村段一輛車牌號為冀ＥXXXXX牽引車及車牌號為冀ＥXXXXX號半掛車發生火災，我消防中隊到場后隨即將火撲滅。3、冀ＥXXXXX重型半掛牽引車登記車主威縣萬事達汽車運輸有限責任公司，實際所有人為王XX，該車在人保財險邢臺分公司投保機動車損失險（保險金額149792元）、商業第三者責任保險（限額100萬元），投不計免賠等，保險期間為2018年4月14日-2019年4月13日，被保險人為威縣萬事達汽車運輸有限責任公司；冀ＥXXXXX重型半掛車登記車主威縣明輝汽車貨物運輸隊，實際所有人為王XX；該車在人保財險邢臺分公司投保公路貨物運輸定額保險（保險金額100000元），保險期間為2018年4月25日-2019年4月24日，被保險人為威縣明輝汽車貨物運輸隊。二、雙方對事實、訴訟請求存在爭議的部分：（一）關于原告主張的相關損失:1、原告主張冀ＥXXXXX號車輛損失費139792元，提供邢臺維公價格評估中心（普通合伙）出具評估結論書（邢維公評字第199009號），該車損壞嚴重，無修復價值，推定全損。被告對該評估報告結論提出異議：該報告系原告單方委托，在選擇鑒定機構和對車輛進行勘驗時均未通知保險公司到場，不符合程序，且該報告對車輛價值的認定和殘值的確認均沒有準確的依據和計算方法，明顯與市場價格不相符。因被告未提供相關證據足以反駁，異議不能成立；2、原告主張冀ＥXXXXX號車公估費3500元提供有效票據，本院予以確認；3、原告主張貨物損失費107100元提供原告與貨主簽訂協議、貨主收款收條、銀行轉賬憑證等證據予以證實，本院予以確認。（二）關于保險公司是否承擔保險責任。原告稱，被告應按照保險合同的約定承擔保險責任，本案原告損失系因火災引起，原告提供了交通事故證明及火災證明，完成了舉證責任，被告認定為自燃沒有事實依據，也未提供證據加以證明。不能認定為自燃屬于免責范圍，被告應按合同約定賠付原告車輛損失及貨損。被告稱，對原告提交保險單無異議，公司勘驗現場發現，涉案車輛沒有發生碰撞，說明沒有外來火源導致火災，其起火點也沒有在車外，足以說明該車輛是屬于內部火源引起，應該屬于自燃范圍；對于貨物損失，按原告提交的保險單的特別約定，起火導致的事故免賠額為2000元或損失金額的30%。被告當庭提交投保單、投保提示、公路貨物運輸定期定額保險單、公路貨物運輸保險條款。（三）關于保險公司申請對該車輛起火原因進行鑒定情況。訴訟中，被告保險公司申請對冀ＥXXXXX、冀ＥXXXXX號半掛車起火原因進行鑒定，本院委托河北省科鑒科技咨詢研究院進行鑒定，根據雙方提供的鑒定材料，該機構稱具體起火原因需對涉案車輛進行實地勘察及現場檢測。因該車已報廢無修復價值，原告已按廢品處理未能提供，該鑒定機構退回鑒定。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原、被告之間已形成保險合同關系，雙方系在履行保險合同中發生的糾紛。關于被告保險公司辯稱的冀ＥXXXXX、冀ＥXXXXX號半掛車屬于自燃的問題，本案中公安交警及消防部門均未認定該車屬于自燃。且，保險公司提供機動車保險報案記錄（代抄單）出險經過記錄：躲車撞公路，本車著火，貨物有損。本案在審理過程中，保險公司雖提出對起火原因進行鑒定，因為原告未能提供被保險的涉案車輛該鑒定未能進行，也并不能以此推定該車火災系自燃起火，保險公司的舉證責任不能完全排除。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二十二條的規定，原告在請求賠償時已提供寧晉縣公安交警大隊事故證明、寧晉縣公安消防大隊出警證明，已初步完成舉證責任，對火災原因的鑒定并不是保險合同約定必須提供之材料。保險公司對其主張未能提交有效證據證明。再，《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七條規定：訂立保險合同，采用保險人提供的格式條款的，保險人向投保人提供的投保單應當附格式條款，保險人應當向投保人說明合同的內容。對保險合同中免除保險人責任的條款，保險人在訂立合同時應當在投保單、保險單或者其他保險憑證上作出足以引起投保人注意的提示，并對該條款的內容以書面或者口頭形式向投保人作出明確說明；未作提示或者明確說明的，該條款不產生效力。本案中，被告保險公司在保險單中重要提示，本保險合同由保險條款、投保單、保險單、批單和特別約定組成。被告保險公司提交保險合同證據不完整，當庭僅提交投保單、投保提示，且投保單中的特別約定欄為空白，投保人聲明部分字體與其他部分大小相當，無明顯提示，雖有投保人簽章，但無相關人員簽字。原告稱被告提交的投保提示不能證明保險公司履行了免責條款的明確告知義務，該提示第三條是仔細閱讀條款，并不是保險公司對其免責條款向投保人履行明確說明告知義務。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四十一條的規定，對格式條款的理解發生爭議的，應當按照通常理解予以解釋。有格式條款有兩種以上解釋的，應當作出不利于提供格式條款一方的解釋。綜上，被告無證據證明向原告履行了明確說明的告知義務，被告所稱本案所涉保險合同免責條款對原告不產生效力，即使本案中存在被告辯稱的免責情形，被告以此主張免除賠償責任也不能成立。綜上，原告王XX作為權利人對在保險期限內發生的保險事故依照保險合同依法請求保險公司在保險賠償限額內承擔保險賠償責任予以支持。原告本次保險事故車輛損失費139792元、公估費3500元。關于原告主張貨物損失，原告在賠償貨主貨物損失后，依據保險合同約定，請求保險公司支付貨物損失符合《公路貨物運輸保險條款》約定，本院予以支持，但應當扣除30%的免賠率，貨物損失計算為74970元【107100元－（107100元X30%）】。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條、第十四條、第二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之規定，一審判決如下：一、被告某保險公司賠償原告王XX車輛損失費、公估費、貨物損失等共計218262元；二、駁回原告王XX的其他訴訟請求。上述給付事項于判決生效之日起五日內履行完畢。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4950元減半收取2475元，由被告某保險公司負擔2300元，原告負擔175元。被告負擔的訴訟費用應當在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向本院交納（專戶名稱：威縣人民法院立案庭；開戶銀行：中國建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威縣支行；賬號：13XXX00）。
本院二審期間，雙方未提交新證據，本院一審查明的事實予以認定。
本院認為，根據雙方當事人的訴辯情況，本案爭議焦點為：一、某保險公司是否應當賠償王XX的車輛損失費；二、某保險公司應當賠償王XX多少貨物損失
關于焦點一，《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十一條規定“保險合同訂立時，保險人在投保單或者保險單等其他保險憑證上，對保險合同中免除保險人責任的條款，以足以引起投保人注意的文字、字體、符號或者其他明顯標志作出提示的，人民法院應當認定其履行了保險法第十七條第二款規定的提示義務；保險人對保險合同中有關免除保險人責任條款的概念、內容及其法律后果以書面或者口頭形式向投保人作出常人能夠理解的解釋說明的，人民法院應當認定保險人履行了保險法第十七條第二款規定的明確說明義務”；第十三條規定“保險人對其履行了明確說明義務負舉證責任。投保人對保險人履行了符合本解釋第十一條第二款要求的明確說明義務在相關文書上簽字、蓋章或者以其他形式予以確認的，應當認定保險人履行了該項義務。但另有證據證明保險人未履行明確說明義務的除外”。本案中，保險單投保人聲明部分加黑加粗，并且第一部分有“保險人已經向本人詳細介紹并提供了投保險種所適用的條款......”的內容，投保人在保險單和投保提示單上蓋章確認，根據以上事實和法律規定，可以認定某保險公司已經就保險條款盡到了提示和明確說明義務，雙方的保險糾紛應當按照法律規定和保險條款處理。投保人購買了機動車損失險，但未購買自燃險，當車輛損失是自燃時，某保險公司不承擔賠償責任。本案涉及的事故系單車事故，交警部門和消防部門均無法認定火災原因，投保人應當對火災原因承擔舉證責任，排除火災系自燃的可能。在某保險公司對火災原因提出合理質疑時，王XX有義務配合對火災原因和車輛損失進行鑒定，而王XX僅在對車損進行單方評估后，未經法院和某保險公司同意就私自將車輛變賣，致使火災原因無法查明，無法排除自燃的可能，王XX應當對該不當行為承擔不利后果，本院對王XX要求某保險公司賠償其車輛損失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因王XX主張的公估費系其單方評估，本院未采信，該費用應當由其自行承擔。
關于焦點二，根據王XX提交的證據可知，貨物總價值為398905元，而王XX僅按照100000元投保，屬于不足額投保。根據《公路貨物運輸保險條款（2009版）》第十六條和特別約定，故本案貨運險的賠償額=貨物損失金額X（保險金額/保險價值）X（1-免賠率）=107100X（100000/398905X100%）X（1-30%）=18795元。
綜上所述，某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成立。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河北省威縣人民法院（2019）冀0533民初849號判決；
二、某保險公司自本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賠償王XX貨物損失18795元；
三、駁回王XX的其他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案件受理費4950元減半收取2475元，由某保險公司負擔；二審案件受理費4950元由被上訴人王XX負擔，某保險公司預交的二審案件受理費4950元不再退還，某保險公司可在向王XX理賠時將該費用予以扣除。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許易然
審判員　　喬　鵬
審判員　　劉素娟
二〇一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法官助理劉西超
書記員路敬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