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一種轉移、分散風險的手段,有時會成為不法分子洗錢的工具。
2月11日,香港廉政公署(ICAC)公示了一起“傀儡保險代理”詐騙案,在這起案件中,不法分子利用“傀儡保險代理”手段進行詐騙和洗黑錢勾當,兩家保險公司被騙5200萬港元,涉及高傭金保單478份。
同一時期,江蘇檢察網也揭開了一起利用保險高額返傭為境外詐騙分子洗錢的犯罪案件。
高價購買“高返傭”保險,獲取高額返傭,一個將贓款迅速洗白的操作手法,引發了內地、香港監管部門的高度關注。
香港“傀儡保險代理”成洗錢工具人
香港廉政公署披露的信息顯示,廉署早前接獲有關傀儡保險代理的貪污投訴,遂展開調查發現,盧彥樺于2016年2月至2020年11月期間,籠絡多人成為“傀儡保險代理”,分別加入香港永明保險和富衛人壽,并利用他們的銀行賬戶處理犯罪得利,犯案時間長達51個月。
需要注意的是,“傀儡保險代理”是指名義上為保險代理人,但并不需要真正去招攬客戶,而僅僅作為“掛職”簽單員,在流程上實現投保申請。但“傀儡保險代理”在這些案件中卻扮演著重要的執行角色。
具體來看,主謀盧彥樺彼時任富衛人壽保險(百慕達)有限公司(富衛)分行經理,她將陳家裕、林曉東、林煒杰、黃卓立、周玉田及張皓翔六人招攬為下線保險代理人,在案發期間,盧彥樺七人向富衛謊稱共經手272份保單申請。同時,盧彥樺還與時任香港永明分區經理的郭潤芳及其3名下線保險代理鄧浩麟、杜偉濤及黃蓮欣合謀,訛稱他們分別是206份香港永明保單申請的經手代理。
上述保單也順利通過了香港永明及富衛兩家公司的批準,隨后,盧彥樺等人也分別獲得了兩家保險公司給出的傭金、獎金、花紅及津貼等,分別逾2200萬元及逾2900萬元。這些“傀儡保險代理”在收取傭金款項后,盧彥樺要求他們向她退還大部分金額,并透過盧彥樺實控的23個銀行戶口,清洗涉及上述詐騙所得的資金共約4700萬元。
值得一提的是,這478份涉案保單主要為高傭金保險產品,從保險公司騙傭后,大部分保單最終“斷供”并失效。
內地同現返傭洗錢案
其實,除香港地區外,近日內地也披露了一起類似案例。
2月12日,江蘇檢察網發布消息顯示,在揚州市廣陵區檢察官以案說法中,一個洗錢犯罪鏈條浮出水面。犯罪團伙以公司名義高價購買“高返傭”保險,當日獲取高額返傭,快速將所得贓款迅速洗白。
具體來看,2023年,林某從老鄉葉某處打聽到了幾個“賺快錢”的項目,以購買大額保險的方式進行洗錢。于是林某指派徐某將境外詐騙集團騙取的企業對公賬戶資料轉發給吳某等人,吳某指派同一保險公司業務員黃某對資料進行初步審查,再轉發給張某,由張某最終確認對公賬戶是否具有投保資質。
最終,張某確定了兩個冷門但“高返傭”的險種。一旦企業賬戶符合要求,詐騙分子便設法讓被害人將錢款打入該賬戶;接著由徐某制作假章等企業資料,在吳某、張某的安排下完成保險購買流程;張某再先行墊資返傭給林某,林某以U幣的形式將變現資金返給境外詐騙分子。
“高額返傭”“即時返傭”,到底有怎樣的吸引力?公開信息顯示,以購買10萬元的保險為例,詐騙分子只要將10萬元詐騙款打入保險公司賬戶購買保險后,張某就會立即將7.6萬元傭金返到詐騙分子林某提供的銀行賬戶里,接著再由林某以U幣的形式返給境外詐騙分子。
正是因為這樣即買即得的高返傭機制,給了不法分子可乘之機。最終,江蘇省揚州市廣陵區檢察院提起公訴,日前,法院以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分別判處林某、葉某等6名被告人三年六個月至九個月不等有期徒刑,并各處罰金。
監管提醒與處罰齊上陣
說到保險詐騙,其實是近年來保險業發展過程中特別突出的問題,不僅侵害了保險公司利益,對于消費者而言,更是一種傷害。然而,在不正當的金錢面前,利用保險詐騙來換取高傭金回報,同時還能將“黑錢”洗白,這樣的操作也偶有出現。
為此,近年來,從監管到保險機構也在加強反洗錢教育。例如,2019年,原銀保監會就發布了《關于進一步做好銀行業保險業反洗錢和反恐怖融資工作的通知》,要求銀保監系統把好市場準入關,加強現場檢查,督促銀行保險機構建立健全反洗錢和反恐怖融資內部控制機制。同時,銀行保險機構還需要定期向監管報送上年度反洗錢和反恐怖融資年度報告等。此后,各地方監管局也紛紛進行反洗錢教育及提醒。
2024年11月,《反洗錢法》修訂通過,其中對包括保險機構在內的金融機構履行反洗錢義務等提出了新的要求和規范,“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以下簡稱境內)設立的金融機構和依照本法規定應當履行反洗錢義務的特定非金融機構,應當依法采取預防、監控措施,建立健全反洗錢內部控制制度,履行客戶盡職調查、客戶身份資料和交易記錄保存、大額交易和可疑交易報告、反洗錢特別預防措施等反洗錢義務”。
同時,監管還輔之以處罰來進行警醒。有統計數據顯示,2024年人民銀行共發布保險公司12張反洗錢罰單,處罰金額達1413.95萬元,涉及4家保險公司和8名個人,全部都是壽險公司。
然而,從反洗錢身份識別難度上看,對于業務流程相對復雜的保險公司來說,也往往是力不從心。如一張保單可能涉及多個對象,保險的投保人、被保險人和受益人可以不同;交費方式上,既可躉交也可期交,期間某些產品還能不斷追加投資;另外,保險保全過程中,還可以變更資金所有權等,或許正是這些復雜的業務特點,給反洗錢工作加大了難度。
為此,有業內人士建議,保險公司要想做好反洗錢工作,除了要建立健全各項監測指標、加強與其他機構的合作外,還需要從自身做起,及時填補潛在的防控漏洞。
“保險原本作為一種轉移、分散風險機制,本身并不牽涉到洗錢之中,但在現實中,保險業的某些特質屬性卻為洗錢分子提供了可乘之機。雖然保險公司通常有嚴格的反洗錢措施和監管機制,但當保險公司對業務員返傭的監管不嚴或業務員法律意識淡薄時,犯罪分子可能利用這一漏洞進行洗錢活動。”上述業內人士表示。
保險反洗錢工作任重道遠,掐斷鏈條還需從根源上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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