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清明假期回城的路上,潘總就接到了上級公司電話,說他的機構要停業半個月。
他納悶了,說是又中招了嗎?哪個客戶這么不小心呀。
上級公司把客戶名字給他,他說不可能,這個是我自己朋友呀,沒有返過怎么也給查出來了?太牛了。
他馬上找這個朋友問清原委。朋友說是這樣子的,昨天有人打電話來回訪,特意說是你公司的,問為什么之前保在大公司的,為什么這次保在小公司了,是不是有優惠什么的。
“我心里想呀,你的價格是比大公司的便宜,肯定是有優惠,我沒想到上當了,而且我當時的想法是說我幫你說句好話,我說有優惠是想說你服務很到位。”
潘總萬萬沒想到,最安全的地方居然是最危險的。這個是直接業務,公司系數低,就推薦了做過來,因為本來就沒多少傭金也沒返錢,也不想著去叮囑,否則別人會認為說本來就沒有的東西,還要我說沒有,就會懷疑是不是自己貪了這點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他就沒交代朋友接到行業回訪電話要怎么答復。本來這次回家被姐姐說了幾句,心情很不好,這一來公司又要停業半個月,二季度的獎金估計又沒有了。
一季度也發生了個類似的事情,一個月拿到的工資就幾千元。兒子馬上要中考了,剛好在優高線,如果有錢,就可以和其他人一樣去個公辦高中的國際部,省得一直在里面卷,但現在看,沒有辦法了,看兒子自己的造化了。
根本的原因是自己拿不出這筆錢,現在一年不如一年,要知道送一個孩子去國際部讀書再到國外回來,沒個二百萬下不來。
這個朋友接著安慰他,你看,我有很多大公司的報價截圖,返錢的,返什么券的都有,要不我截圖發你吧,你去申訴一下。
他又說,你們行業真是奇葩,還釣魚執法,要不是他們說是你公司的,我也會警惕一點。你們行業太卷了,這次不好意思哦,兄弟。
他苦笑說,算了,就這樣吧,沒事的,都是為了客戶好嘛。
他知道的去申訴也沒什么用,一季度也折騰過一次,有經驗了,認倒霉吧。
他突然被自己嚇了一跳,當年從大公司跳到小公司,還一度被同事們開玩笑說是“有理想的有為青年”,沒想到才幾年時間就開始徹底躺平了。
(二)
不想折騰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父親老潘的過世,他一直走不出來。他好想老潘到他夢里來和他說說話,可是沒有。去年老潘剛走的時候,偶爾會來夢里,有一次他問,爸爸,你怎么胡子都不刮的呀?結果老潘轉過身就走了。
醒來后他后悔了半天。
以前從大公司跳到小公司的時候,他躊躇滿志,回家征求老潘意見的時候,老潘呷了一口后:穩不穩呀?
老潘一向話少,就像他小時候調皮走在田埂上,一不小心滑倒,全身泥濘,老潘不罵他,就跟他說:以后走穩一點呀。
那個時候的潘總還是小潘,深受大公司體制之苦,關系錯綜復雜。那時的政策好像春風一樣,鼓勵中小公司發展。在小潘看來,未來的市場百舸競游,百花齊放,自己一定要出來闖一闖。
當時有意氣奮發,后來就有多失望,但是自己不聽勸,也不好意思再找老潘訴苦了,就是偶爾回家聊個天。
特別是自己幾年,經常作夢。有一次夢到自己在臺上表演,聚光燈打在他身上。底下很暗,只聽到有聲音在喊:哈哈哈,臺上這人褲子拉鏈沒拉。他緊張地四處躲藏,可是聚光燈一直沒有放過他。
他馬上就醒了,哪怕他知道,坐在臺下的人很多褲子都沒穿。
諸多的不如意只能自己去排遣,最近看到個文化名人的總結,他覺得挺有道理。那人說,我們的文化傳統是問態度,不問事實;問動機,不問是非;問親疏,不問道理。他下子釋然了很多。
他想象的行業是各自發展,公平競爭,提高行業水平,事實上現在是內卷內斗。像是一場力量懸殊的球賽,他一直被人壓制在禁區里,一不小心,就被點球了。
天天忙得喘不過氣,除了對付行業內部的事宜,沒有精力去弄其他的。
很多委屈他也沒辦法說,特別是和老潘。老潘已經夠忙的,自從姐姐一次次和老公吵架回來,老潘的眼神逐漸暗淡了,偶爾眼神里一閃而過的,全是內疚。
潘總和姐姐很少交流,老潘走后估計會更少吧。這次回城,姐姐的這句話一直在他腦子里回蕩。她說:“爸爸是你害死的,你知道嗎?”
(三)
網上有很多姐姐出嫁,弟弟哭得稀里嘩啦的視頻。潘總看了也會感動,但他回憶起自己姐姐出嫁時的心情,更多的是輕松。
從小到大,姐姐一直在灌輸一個概念,如果不是他,他家里過得挺好,媽媽也不會走得這么早。
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他常常會想到這樣的場景:媽媽挺著六個月大的肚子,準備出門去鎮醫院引產。正要出門的時候,爸爸突然回家了。
他一進門,就把門關上了,跟媽媽說:不去了,生下來,大不了回家種田。
然后就有了他,爸爸真的開始學著務農了,常常被人奚落。更可怕的是媽媽高齡產婦,生下小潘就落下一身的病,在他三歲的時候就走了。
他從小就怕姐姐,她原本是個驕傲的小公主,是他拿走了她頭頂的皇冠。有一次姐弟倆吵架,他回了一句:“是我自己要生下來的嗎?那我去死了,你就開心了嗎?”
他臉上挨了姐姐一巴掌,姐姐也挨了爸爸一巴掌,印象中爸爸只打過一次姐姐。
有一段時間,他一直想要離職,本不想和老潘說,但喝多了還是想聽一下老潘的意見,老潘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從酒桌上走下來,朝著門口說:
你看呀,這天,昨天吹的是東風,今天又從西邊吹風了。
潘總就沒有說話了,他斷了這個念頭。
(四)
今年的清明節,他那個不成器的脾氣暴躁的姐夫沒來。
去年還是新土,今年已經是雜草從生,像老潘的胡須。一切儀式都完成后,姐弟倆下山,他也要趕緊回城工作了。
路上姐姐突然說你呀,讓爸爸操了一輩子的心。
他輕聲說,我知道的,姐姐。
姐姐說本來嘛你呆在之前的公司不是挺好的,非要跳來跳去,這下好了,你都不知道你讓爸爸操了多少心。
他說我知道了。
姐姐突然就生氣了,這是她一貫的脾氣:你總說你知道了知道了,就覺得自己很聰明,你如果聰明就不會說那樣的話,要不然爸爸也不會突然死掉。
他驚愕于她用“死”這個字眼,更驚愕于這句話的內容,他問我說什么話了呀。
姐姐說,去年你們喝酒,你是不是和爸爸說你有個朋友在機關里的,現在單位里要求生三胎了,而且單位里有名額的。
他說是的呀,我就這么一說。
姐姐聲音抬高了:“你不知道嗎?爸爸有高血壓,如果不是他記住你這句話了,他怎么會第二天和我說現在怎么這樣了,又鼓勵生育了?他怎么會第三天就高血壓犯了?他怎么會臨死的時候拉著我說對不起呀囡囡?”
姐姐突然哭了出來,路邊的幾只不知名的大鳥撲向了天空:“爸爸心疼了你一輩子,你卻害死了他。”
潘總愣住了,眼淚嘩嘩地流,他才明白,老潘救贖了他,可是救贖不了自己。
(五)
上級公司對他這次的“烏龍”表示同情,但是無能為力,什么都改變不了。
除了他的考核數據那么客觀,一切都那么主觀。
馬上就是總公司領導來調研,作為機構負責人他也需要參加的。會上領導講了很多戰略,并就非車險的發展和新能源車的發展征求意見。
輪到他時,非車險的發展部份已經爛熟于心了,找人做資源性業務,找平臺做創新性業務,他年年都這么匯報的,領導滿意地點了點頭。
關于新能源車的問題,他沒有講多少,心里在想,行業現在都不明白的問題你來問我,不是應該你們給方案嗎?
吃飯的時候,大家賓主盡歡。準備離席去第二場的時候,他找了借口準備溜了。
去請假的時候,上級公司領導看著他,不可思議的樣子。他不管了。回城的路上,他已經想好了,不想為別人活著,再選擇一次,不想再過這樣膽戰心驚的日子了。
回到家已經十一點了。他一推門就聽到老婆怒氣沖沖地說讓你爸爸管去,我管不了了。他看看兒子看看老婆再看看桌子上的作業,確定又發生了一場雞飛狗跳的戲碼。
把所有人都哄好后,已經快半夜了。外面靜悄悄的,又是一個看起來祥和的夜晚。
他打算給手機充上電再睡覺。摸索到電源線的時候發現還有一個手機。
想起來了,這是老潘生前用的手機,去年整理遺物的時候不小心被他帶到城里了,本來這次清明節想充好電放在墳前的,結果慌慌張張地忘記拿回去了。
他拔了那個手機的充電線,給自己的手機插上充電。
心想就這樣吧,留著有個念想,說不定哪天老潘會來夢里找他要的,這次他一定不說他胡子的事情了,老潘一直都要面子的。
過了一會,還是沒睡著,他打開老潘的手機,無意點開了百度app,隨手點了下搜索框,跳出來一串搜索記錄:
“小保險公司未來會有前景嗎?“
”被人欺負了怎樣合法地維權?”
“保險公司的人換工作一般怎么換?”
……
在這個靜靜的夜,手機屏幕照著他吃驚的激動的波濤洶涌的臉。他努力克制著,輕聲下床,來到客廳,朝家的方向跪下,壓低了喉嚨:
“爸爸!”
(本文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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