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平險,即學生平安保險,本是一份護航學生人身安全的重要保障,然而,就是這樣一份帶有責任使命感的業務,在實際的經營銷售環節中卻被一些險企“玩壞”,壟斷、違規返傭、強制投保等亂象屢禁不止。
近日,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發布的2023年民生領域反壟斷執法專項行動典型案例(第一批)中,就披露了重慶市市場監管局查處的重慶市巴南區8家保險公司達成并實施壟斷協議案。
針對這一惡劣現象,2023年3月,重慶市市場監管局對涉事險企作出了合計罰沒超千萬元的決定。監管揭開學平險經營“遮羞布”的同時,也通過嚴厲的處罰給市場敲響警鐘。
先來看這起壟斷案件的詳情。
根據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披露,2023年3月,重慶市市場監管局對重慶市巴南區8家保險公司達成并實施壟斷協議案作出了行政處罰決定:責令當事人停止違法行為,同時沒收違法所得合計594萬元,并處2016年度銷售額1%的罰款合計557萬元,以上罰沒款項共計1151萬元。
這起案件源于重慶市原工商行政管理局收到的舉報,根據舉報內容,管理局于2017年6月對重慶市巴南區人保財險重慶市巴南支公司等8家保險公司涉嫌達成并實施壟斷協議行為進行了立案調查。
經查發現,當事人主要通過協商達成一致,在巴南區教育委員會管理的幼兒園、中小學、職教中心、民辦學校中劃分片區承保中小學生的學平險,對巴南區學平險銷售市場進行了分割,限制其他保險公司加入巴南區學平險市場,并對學平險的價格進行變更和固定,統一學平險的保費保額。
而當事人的上述行為,已違反了修改前的《反壟斷法》第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和第(三)項的規定。
《反壟斷法》(修訂前)第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和第(三)項明確規定,禁止具有競爭關系的經營者達成下列壟斷協議:固定或變更商品價格;分割銷售市場或者原材料采購市場。
同時,該版《反壟斷法》指出,經營者違反本法規定,達成并實施壟斷協議的,將由反壟斷執法機構責令停止違法行為,沒收違法所得,并處上一年度銷售額百分之一以上、百分之十以下的罰款。
所謂“學平險”,是針對在校學生及幼兒開發的一種商業保險,保費價格通常在幾十元到百元左右不等,主要提供因意外傷害導致的門診醫療或住院醫療等保障,該類產品起到了有效減輕政府與校方風險事故經濟負擔、提升中小學生保障水平的作用。從經營層面看,保險公司之間應通過公平競爭、提供優質服務,以及合理的保費保額條件來爭取學平險業務,以發揮市場調節保險資源的作用。
然而,現實經營過程中,類似上述壟斷案例的情況卻并不鮮見。如人民日報人民時評就曾報道,山西運城的部分中小學曾通過種種手段,變相強迫學生交保險費,并且當地教育局不僅發文要求學校向指定的保險公司購買保險,還親自組織學校與保險公司一起開所謂的“業務會議”。該評論直指“學平險”的灰色利益鏈條,點出不同層級的以權謀私者“扎堆腐敗”的亂象。
除此之外,學平險違規返傭的問題也長期存在。譬如,2022年6月,遼寧銀保監局披露的一則行政處罰決定書顯示,沈陽益安保險代理公司在銷售學平險過程中,收取保費101.016萬元,3名涉事學校工作人員獲得返傭33.03萬元。因利用業務便利為其他機構或個人謀取不正當利益的違法行為,該保險代理公司最終被處罰款16萬元。
可見,無論是類似上述的壟斷案例還是違規返傭,皆暴露出學平險業務經營亂象不止、灰色利益鏈屢斬不斷的問題。當然,在行業競爭加劇、業務考核加重的大環境下,部分險企或更是不惜鋌而走險,通過“利益輸送”的方式攬取學平險帶來的可觀保費收入。
另有業內人士指出,學平險也成為部分險企二次開發客戶或尋找新客戶的“工具”,面對誘惑,不少險企在學平險競爭上鋌而走險。
說起學平險的亂象,至少已持續20余年,從監管層面看,針對學平險的違法違規問題開展的“圍追堵截”整頓規范工作,也已經成為一種常態。
譬如,原保監會于1999年10月25日以“保監發[1999]191號”文對違規競爭學平險的9家保險分支機構進行了通報批評。2000年8月,原保監會就曾發布“關于嚴禁違規開展學平險業務的通知”,通知指出,當時由于一些保險機構采取不正當手段,違規進行學平險業務的競爭,擾亂了保險市場的正常秩序。通知重申嚴禁各險企以任何名義與政府部門聯合發文,或通過政府部門發文,指定保險機構承保學平險,變相利用行政手段進行不正當競爭,壟斷學平險業務;保險業務應遵循自愿原則,嚴禁各保險機構采取任何形式強制投保學平險及其他保險業務等。
2005年,原海口保監辦還深入基層開展學平險調研,了解到該險種在經營中存在的惡性競爭、營銷成本過高、賠付率居高不下、單證管理較為混亂等問題。
此外,福建、山西、青島、河北、四川等多地監管局,也發布過規范經營學平險的相關文件。
從近年來看,2015年6月,教育部等五部門還聯合發布了“關于規范教育收費治理教育亂收費工作的實施意見”,明確指出“嚴禁各級各類學校代收商業保險費,不得允許保險公司進校設點推銷、銷售商業保險”。
此外,廣西銀保監局、北京銀保監局等也在近年相繼下發文件,規范學平險市場秩序,如北京銀保監局在出臺的《規范“學平險”業務經營管理》中強調,保險機構應依法合規經營,規范公司銷售人員及合作院校人員的行為,以有效提升保險業整體管理水平;明確學平險自主自愿的投保原則,保障學生的自主選擇權。與此同時,應全面告知投保人保險責任、責任免除等重要事項內容,嚴格執行經備案的保險費率和保險條款,杜絕侵害投保學生利益的行為。
在上述壟斷案件中,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也指出,8家保險公司當事人屬于具有競爭關系的學平險承保機構,通過達成和實施壟斷協議,限制、排除了當事人之間的競爭,破壞了巴南區學平險領域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本案的查處有力保護了重慶市巴南區學平險市場的公平競爭秩序,維護了廣大中小學生的利益與社會公共利益,也進一步提高了保險行業經營者的競爭合規意識。
不難看出,監管引導學平險業務規范經營、打擊違法違規亂象乃任重而道遠,并無止境,而堅持常態化規范整頓、堅持露頭就打,或是有力的監管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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