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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資承壓，銷售端亟待尋找新的動能，三季度已披露業績的上市公司是保險行業的生態側影，轉型“陣痛期”，如何才能打好回暖“翻身仗”

　　文 |《財經》記者楊芮研究員丁艷

　　編輯 | 楊芮張威

　　10月26日晚間，首份上市保險機構三季報因利潤數據的巨大變化引發市場關注，這亦反映在資本市場上。10月27日開盤，保險股集體走弱，中國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中國人壽”，601628.SH，2628.HK）跌超5%，其它保險股跟跌。

　　截至今日收盤，中國太平洋保險（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中國太保”，601601.SH，2601.HK）、中國人民保險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中國人保”，601319.SH，1339.HK）、新華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下稱“新華保險”，601336.SH，1336.HK）、中國平安保險（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中國平安”，601318.SH，2318.HK）、中國人壽分別下跌3.54%、2.17%、2.11%、1.14%、1.33%。

　　中國人壽披露的三季報數據顯示，2023年前三季度，中國人壽保費收入5787.99億元，同比增長4.5%，新單保費達1966.56億元，同比增長14.8%。不過，受權益市場持續低位運行影響，投資收益同比下降，新會計準則下實現歸母凈利潤 355.41 億元，同比下降36.0%，舊會計準則下實現歸母凈利潤162.09 億元，同比下降47.8%。

圖1：中國人壽2019年至2023年三季度凈利潤數據變化，來源：WIND數據

　　針對利潤降幅相比半年報有所擴大，中國人壽高管在26日晚召開的第三季度業績發布會上表示，從經營情況看，主要是由于今年三季度投資收益較上半年又有下降，另外還與2022年的對比基數單邊采用了IFRS17這個準則有關。

　　中國人壽高管還表示，今年總體投資收益承壓，這也是目前保險行業共同面對的難題。展望四季度及明年，預計宏觀經濟將延續復蘇態勢，但復蘇的斜率和持續性有待觀察。

　　10月27日傍晚，中國平安發布的三季度業績報告顯示，前三季度集團歸屬于母公司股東的營運利潤1124.82億元，歸屬于母公司股東的凈利潤875.75億元，其三大核心業務歸母營運利潤同比微降0.2%，年化營運 ROE 16.7%；壽險及健康險業務新業務價值335.74億元，可比口徑下同比上升40.9%；代理人渠道人均新業務價值同比增長94.4%。

　　同日，新華保險亦披露三季度業績報告數據，其三季度公司實現營業收入618.55億元，同比下降18.6%；實現歸母凈利潤95.42億元，同比下降15.5%。其中，第三季度凈利潤虧損4.36億元。受新金融工具準則實施以及資本市場波動的影響，三季度投資收益同比減少。

　　近期，5家A股上市險企已披露今年前三季度保費收入數據，中國人壽、中國人保、中國平安、新華保險、中國太保共攬保費2.25萬億元，同比增長6.3%。

　　而2023年的保險資金，或需打一場“翻身仗”。從現實情況來看，2023年初多位險企投資部門負責人曾透露，去年11月中旬到年底之間，諸多險資進行了加倉操作，不過隨著市場利率下行，大家現在投資心理壓力都很大，且隨著新增可投資資產的增加，固收類資產的收益率走低將是大概率、持續性事件，同時新增的非標類資產預期收益率亦正在持續降低。

　　對于2023年上市險企預期投資收益，多位業內人士坦言“并不樂觀”。一位大型險企宏觀研究方面負責人表示，今年可能僅有個別公司投資收益能達到5%及以上，且需要把握住固收機會和權益極小倉位。“行業性收益率大概率會比去年進一步下降，且會延續多年。”

　　投資承壓和銷售端的深度調整之下，保險行業正在尋找新的發展動能。

　　投資“寒風”起，保持長期收益穩健

　　投資收益下滑是上市險企凈利潤下滑的主要因素，今年總體投資收益承壓，也是目前保險行業共同面對的難題。

　　中國人壽披露的三季度報告顯示，2023年前三季度，中國人壽實現總投資收益1099.97億元，總投資收益率為2.81%；凈投資收益為1483.40億元，凈投資收益率為3.81%。

圖中國人壽2014年-2023年三季度投資收益率數據一覽，來源：信達證券

　　當晚的三季度業績網絡發布會上，中國人壽副總裁劉暉表示，今年的投資環境復雜多變，整體上仍然是非常困難的一年。前三季度股票市場持續低迷，而且結構分化比較明顯，導致權益投資收益同比下滑。同時，疊加低利率環境下固收息類收益下行，公司今年整體的投資收益承壓。

　　“主要是2022年加倉的這部分權益資產，在今年合計實現了一些浮虧，體現為價差的損失和減值損失的增加，從而使公司總體的投資收益階段性承壓。”談及未來減值趨勢，劉暉表示，四季度的減值預測取決于市場指數的點位。從目前來看，如果以9月末的時點看，四季度的減值肯定會大幅低于三季度的情況。

　　除中國人壽外，中國平安于10月27日傍晚公布三季報業績，從其投資業績來看，公司保險資金投資組合實現年化綜合投資收益率3.7%，年化凈投資收益率4.0%；截至2023年9月30日，公司保險資金投資組合規模近4.64萬億元，較年初增長7.1%。同時，新華保險前三季度公司年化總投資收益率為2.3%，公司投資資產為1.31萬億元。

　　“2023年前三季度，受宏觀經濟環境影響，業務量有所下滑、項目估值變動，疊加資本市場波動、市場投資需求疲軟，資產管理業務盈利下降。”中國平安方面如是表示。

　　從今年險資投資行情來看，一位中型險企首席投資官表示，今年第一季度大家對于2023年投資心態都比較樂觀，不過市場利率下行導致“股債雙殺”，大家投資的心情就越來越沉重。

　　“前期加倉操作已被套牢在半山腰，現在基本保持躺平狀態。”一家中型險企投資部門經理坦言，今年二、三季度的市場投資行情讓他“壓力山大”。

　　上述中型首席投資官坦言，慶幸的是，今年有一部分機構通過提前配置把握了年初（甚至是去年以來的）利率下行機會，獲得了超額收益。不過隨著新增可投資資產的持續增加，固收類資產的收益率走低將是大概率、持續性事件。而從非標資產投資上來看，他表示，傳統拉高收益的非標類資產，有一部分已經或者即將出險，另一部分大概率展期降息，新增的非標類資產預期收益率亦正在持續降低。

　　另外在準備金計提方面，一位大型險企宏觀研究方面負責人提醒道，市場利率下行正使得以傳統險為主的公司，面臨責任準備金大幅度增加計提的問題，從而進一步削減盈利、擴大虧損。大部分公司都會將這部分壓力轉嫁到投資端，這進一步導致部分公司的投資趨于激進，而一旦判斷失誤，導致的虧損（體現為財務及/或綜合收益率的下降）將會更大。

　　銷售嚴監管，深轉型下尋新動能

　　近期，關于規范壽險行業發展的文件接踵落地，預定利率調降、銀保渠道“報行合一”、監管趨嚴的大背景之下，保險產品和銷售端亦在尋找新動能。

　　人力隊伍建設是三季度行業備受關注的熱點，過去一段時間，壽險銷售隊伍清虛提質，導致銷售人力隊伍規模持續下降。

　　不過，以中國人壽的銷售隊伍來看，呈現企穩狀態。截至三季度末，中國人壽總銷售人力為72.0萬人，與2022年底相比小幅下降約0.9萬人，其中，個險銷售人力為66.0萬人，個險板塊月人均首年期交保費同比提升28.6%。而中國平安的三季度數據亦顯示，截至2023年9月末，其個人壽險銷售代理人數量為36萬，環比6月末下降3.7%。

圖3 中國人壽保險營銷員隊伍規模變化情況，來源：信達證券

　　中國人壽相關負責人表示， “我們預測到今年年底，人力規模仍然保持穩定，因為銷售隊伍一定是一池活水，不可能只進不出，公司在不斷提升增員質量和育成效益的同時，預測明年會進一步抬高增員標準。公司不希望追求數量上的簡單增長，而是在量和質上追求平衡。”

　　在個險隊伍建設方面，中國太保壽險總經理蔡強亦在10月26日公開表示，“中國的人口紅利已經過去了，但是人才紅利剛剛開始。未來，企業應專注打造人才紅利的工作模式。”

　　銀保渠道是另一大關注點，從渠道保費收入大漲，到 “小賬”曝光引發的市場對產品費率“報行不一”的關注，再到監管部門出手規范等等，近日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召開2023年三季度銀行業保險業數據信息新聞發布會上，人身險監管工作相關負責人劉昇表示，“監管部門已經要求銀保渠道嚴格執行產品‘報行合一’工作，強化產品備案管理。保險公司應明確產品的費用結構、產品的總費用上限和給渠道傭金的上限；保險公司的精算假設費用、預算費用和考核費用應統一；另外，保險公司在壓實主體責任的同時，要特別強調精算師在產品設計、費用測算等方面負起責任。接下來，將啟動個人代理渠道、經紀代理渠道的‘報行合一’工作。整體來看，保險公司的銀保業務運行平穩、進展良好。初步估算，銀保渠道的傭金費率較之前平均水平下降約30%左右。”

　　《關于強化管理促進人身險業務平穩健康發展的通知》、《銷售行為管理辦法》等監管文件均在進一步規范保險公司的展業，就相關影響，中國人壽高管表示，近幾年行業對于轉型升級已經達成共識，監管機構在此時提出一系列要求，進一步促進市場主體加快突破原有的粗放式發展模式，轉變發展思路，切換發展動能。三季度，銷售隊伍有一個產品培訓再學習的過程，市場也有重新接受和重新培育的過程，相信這些制度的出臺，短期內可能會有一些波動，公司在節奏上相比過去會有一些調整，但對于市場向好的判斷沒有改變。

　　原銀保監會副主席黃洪10月26日在“2023第四屆壽險業轉型發展大會”上表示，中國人身保險業正處于轉型發展的陣痛期。要激活人身保險增長新動能，開創高質量發展新格局，改革是唯一的出路。外部環境的變化，確實會對保險業發展帶來一定的困難，只有繼續堅持改革，加快改革步伐，方能應對所有的不確定性，實現高質量發展。

　　黃洪強調，“千難萬難，只要不斷改革，萬事都不難。”他亦提出了五方面建議：一是要深化發展理念改革。保險業要徹底摒棄重規模、輕價值的粗放發展理念，要優化考核激勵機制，樹立價值思維，堅持效益導向；二是要深化體制機制改革，保險業要優化組織模式，打破傳統的“全國、省、市、縣、營銷服務部”的公司架構，探索扁平化管理，減少管理層級，建立更加靈活、高效的管理機制，提高決策效率和執行力。要持續強化公司治理，加強大股東特別是控股股東行為規范，嚴格關聯交易管理，不斷健全激勵約束機制；三是要深化科技賦能改革；四是要深化監管規制改革；五是要深化經營方式改革，要主動適應新的形勢，積極探索商業模式的改革。